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!手机版

柠檬文学网 > 其他类型 > 叶绾绾封尧免费阅读

叶绾绾封尧免费阅读

叶以念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叶以念这条纹身的朋友圈,谢希是在陆宸带相亲对象回来吃饭时看见的。不得不说,长得白嫩,锁骨好看的女生,在锁骨底下纹个纹身,那是相当好看。

主角:叶以念陆宸   更新:2022-11-14 21:18:00

继续看书
分享到:

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

男女主角分别是叶以念陆宸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叶绾绾封尧免费阅读》,由网络作家“叶以念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叶以念这条纹身的朋友圈,谢希是在陆宸带相亲对象回来吃饭时看见的。不得不说,长得白嫩,锁骨好看的女生,在锁骨底下纹个纹身,那是相当好看。

《叶绾绾封尧免费阅读》精彩片段

引起……他的注意?

叶绾绾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。

扭头,望了一眼四周,方才将芍药推开的缘故,芍药倒在了一旁的摊位上,摊位上摆满的绿油油的葱都洒落一地。

她顿了顿。

“芍药。”而后,伸手。

“……”身边人却一动不动,没有一丝声音。

“芍药?”叶绾绾扭头朝她望去,却正看见……芍药正满眼惊艳的盯着扶闲看,目光一动不动。

叶绾绾:“……”

反倒是扶闲,看见这番光景,倒是见怪不怪的得意一笑,扭头示威般望了叶绾绾一眼:“如今我倒是怀疑,今儿个无盐女你撞上来,怕都是蓄谋已久的,怎么?便这般迷恋我?”

叶绾绾:“……”她早已不知该回应些什么。

干脆扭头,直接将芍药腰间的钱袋拽了下来,拿出十两银票递给那摊贩:“老伯,抱歉,将您的葱都砸了,这算作是给您的赔偿。”

那老人见到十两银票一顿,他这整个摊子都不值十两啊:“姑娘,这些……太多了,我没有碎银子找您……”

“余下的,便当是我浪费的惩罚吧。”叶绾绾将银票塞给那老伯。

老人不解叶绾绾话中的意思,只瞧见她弯腰拿起地上的一把葱,转身徐徐走向扶闲处。

扶闲挑了挑眉,望着已经走到自己跟前的女子。

“扶闲公子方才说,我今日出现,是蓄谋已久的想要引起公子您的注意?”叶绾绾反问。

“嗯哼。”扶闲轻哼。

“噗……”叶绾绾“娇笑”一声,掩唇做出一副羞赧模样。

扶闲眯了眯眼,眼神有些谨慎起来,直觉告诉他,怕是有所不测。

果不其然,下瞬,叶绾绾伸手直接将手中绿油油的一把葱朝他扔了过去。

扶闲飞身闪过,哪想到与此同时叶绾绾直接将另一手的葱也砸向他。

这一次,扶闲确是动也未动,站在原处,葱砸在他那袭暗红袍服上,而后纷纷掉落,甚至还有一根,挂在了他的肩头。

周遭一片死寂,纷纷望着这二人。

叶绾绾得意挑眉。

封尧武功便很高,可曾有一次他惹恼了她,她照样端着两杯温茶泼向他,第一杯泼空了,她极为气恼,低吼一声“不准动”后,飞快泼出第二杯,这一次半滴不剩泼到他身上。

那时……叶绾绾眼神恍惚了一下,那时……他初掌权,心情难得高兴呢……

“……”眼前,一阵寒意。

“小姐!”衣袖被人拽了拽。

叶绾绾回神,一眼便对上扶闲那凉如水的眼神,无波无澜,心里微微忐忑一下,却很快平静下来,“这个教训就是告诉你,你算哪根葱,”说着从钱袋子里掏出一张银票,递到扶闲跟前:“这些,够买你身上这件衣裳了!”

“……”扶闲没接,仍旧玩味的盯着她,眼底却清凉一片。他倒是鲜少见到望着他还能走神的女子。

“你莫不是要讹诈不成?”叶绾绾皱了皱眉,直接将百两银票塞到扶闲衣口处,扭身拉着芍药便朝街口行去。

身后,扶闲望着女子匆忙离去的身影,缓缓将衣口处被塞的银票拿出来,慢慢展开。

一百两,倒是出手大方。

他倒是第一次被人用银子这般羞辱,微微勾唇,这笔账,迟早要算回来的。

“公子……”马车内,那美人儿娇嗔之声传来。

扶闲回神,朝着那美人儿望了一眼,美则美矣,可惜没什么生气,扭头拍了拍一旁的马匹:“美人儿,今日我怕是不能送你回去了。”

那秦姑娘小脸一白:“公子这是何意?”

“我的马儿受伤了,”扶闲一手摸着那缰绳勒紧的地方,“我要赶着替它治伤呢。”

“公子……”女子柔柔唤着他,他便这般将自己晾在大庭广众之下?

“美人儿难道也想忤逆我吗?”扶闲微微侧眸,声音轻描淡写中还夹杂了几分温柔。

可就是这般温柔的话语,却惹得美人儿脸上血色全无,最终轻咬朱唇,一言不发从马车上下了来。

而扶闲,则已飞身跃入马车,轻挥缰绳,马匹长嘶一声,朝着远处奔驰而去。

……

叶绾绾回到府中时,正值夕阳西下。

黄昏余晖洒落这府邸上,倒是映衬了一种别样的祥和。

“小姐,今日真是太危险了,您以后可千万别这般做……”芍药打开屋门,对叶绾绾道。

叶绾绾笑;“是啊,太危险了,方才也不知是谁,见到那般危险之人,竟看呆了。我唤你你都没听到!”

“小姐你又打趣我!”芍药俏脸一红,“不过,方才那位公子生的真好看,我看不比王爷差!”

“既是不比王爷差,怎的没见你看着他发呆?”

“奴婢哪敢……”芍药小声道,王爷随意一个眼神,她便觉得全身发软,站都站不稳,所以才更佩服小姐,竟敢和王爷顶罪。

叶绾绾打开內寝门,仍不忘调侃着:“我看,便没有你不敢的……”事。

最后一字,被生生咽回肚里。

她望着出现在自己房内的男子,一袭白色袍服,倒是满身清冷的模样,脸上的笑意一僵,继而徐徐消失。

“王爷!”芍药低呼一声,匆忙行礼。

可封尧坐在那儿,面无表情,丝毫没有让芍药起来的迹象:“回来的这般早?”声音很平静,可分明是反话,她出门时才用了早食,如今已近黄昏。

“王爷,此事不怪小姐,是在半路小姐险些被马车撞了……”

“芍药!”叶绾绾打断她,这番话,倒像是她在向他卖惨一般。

封尧双目紧缩,她险些被马车撞?上下打量她一眼,却是全身无恙。

“王爷别听芍药胡说,”叶绾绾淡淡道,扭头望了眼还在跪着的芍药;“好了,芍药,你先去外面候着吧,这里不需伺候了!”

芍药担忧望她一眼,见她摇摇头,这才起身出门而去。

叶绾绾望着芍药离去的背影,转身关上內寝门,走到桌前,以手背碰了碰桌上的茶杯,还是温热的。

看来她交代的那些下人都有完成——她喜喝热水,这屋内的热水不能断。

拿过两个茶杯,给自己倒了一杯,又给封尧倒了一杯,将水放在他跟前,叶绾绾方才坐下,声音很是平静:“王爷有事?”



王爷有事?

轻描淡写的语气,夹杂着几分不耐烦,一副打发的神态,像是……完全不想面对他一般。

封尧脸色一沉,无人知晓他听见这番话时,心中是何感受。

从那个老板将银钱交给他开始,他心中便已烦躁之际,那些世子还要去旁的地方小酌几杯,他推脱了,只身回了王府。

他分明瞧见她从集市折返回来,本以为她早已回府,路上刻意放慢了脚程,耽搁了些许时间,只怕显得太过刻意。

可是……她没有回来。

手中的银钱,却是怎么摸着都极为烫手,索性便到了此处等着。

方才,听那奴婢说,她险些被马车撞了,心里更是莫名的紧张,说不上来的感觉……明明对她并未动心,那紧张来的更是毫无道理。

可她却连这种事都不愿说,存心要同他划清界限一般。

如今,她竟还这般平静问他“可有事?”

勉强压下心里头涌上来的怒火,他微微抬眸,问她:“去了何处?”

叶绾绾本就因着封尧的静默,此刻正啜饮着热水,听见他开口,登时朝四周望了一眼。

“你看什么?”封尧皱眉。

“王爷,此处只有你我,没有第三人,王爷不必用这种关切的语气追问我的下落。”叶绾绾说的直白。

封尧脸色更阴沉了,声音陡然冷了下来:“出府了?”

这才是他!叶绾绾心里升起这般念头,方才那浅淡中夹杂着关切语气的人,可不是封尧。

“王爷不都看见了?”叶绾绾将手中茶杯放在桌上,说完却又生怕他误会一般,“王爷放心,今日在集市遇见您,纯粹只是巧合罢了,并非我跟踪你。”

虽说在他心中,自己总是阴魂不散,可有些话,还是解释清楚些比较好。

只是……她解释的清楚了,封尧的脸色却似乎更加难看了。

迫不及待的解释,像是……怕他会误解似的。

“王妃放心。”封尧拿起茶杯啜饮一口,压下心里升起来的怒火,从袖口掏出银两扔在桌上,“王妃让人送来银两一事,已经证明了。”

若是真的跟踪他,便不会迫不及待的划清界限,不会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模样,更不会……见到他脸上的笑意便停住。

他对王小将军的那句“笑起来倒是好看”,始终记得清清楚楚。

可是……从何时起,她看着他,竟再也没有笑意了?以至于……他连她的笑都许久没看见了。

尤其……方才进门时,上一刻她与芍药还那般笑意盈盈,见到他的瞬间笑意顿收,唯有应对对手的谨小慎微。

叶绾绾望着被扔在自己跟前的银子,不解的望着他;“王爷前来,是来给我这些银子的?”

封尧一滞。

“那还是不必了吧。”叶绾绾缓缓将银子推向他,“你我二人之间,还是分清楚些比较好。”

分清楚些。

四个字,格外刺耳。

封尧眯了眯眼睛,他真是见了鬼才会让买了路人的栗子给她,见鬼了才会回府听她冷眼相向,更是见鬼了……此刻心中这般不悦!

“也是,叶家首富,哪里差这点儿钱。”他紧盯着她,刻意开口。

叶绾绾的眼神果真动了动。

曾经,在二人的这场姻亲中,她不喜欢提到首富这二字。

她知道封尧是因着父亲才会娶她,可是她总想着,是不是只要不提这背后的利害关系,只要忽视,他娶她,总有几分是因为感情呢?

可如今,却不再不喜了。

“王爷说的是,”叶绾绾微微颔首,浅笑一声,“叶家的确不差这些银钱。”

一番话,再次说的封尧脸色精彩纷呈,他死死盯着她,想说些什么,又不知从何开口。

“王爷特地来此处找我,便是为了这些小事?”见他久不言语,人又不离开,叶绾绾终没忍住,再次询问着。

封尧抬眸,迎上女子清浅的眼神,心中一顿,登时清醒过来。

他在作甚?

兴师问罪?拈酸吃醋?怎么可能!

若是这般,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。

本有些异样的神色瞬间冷凝下来,便是眉眼都添了几分冷清,方才还有丝情绪的眸,此刻瞬间滴水不漏。

叶绾绾打量着他,这便是封尧,他总能自如的控制自己的情绪。

他可以心中大怒,勉强却与人谈笑风生,也会受了重伤,却始终面色平静。

她永远猜不透他心中真实的想法。

“啪——”封尧将一个书信扔在她跟前。

“这是何物?”叶绾绾微微蹙眉,看了封尧一眼,后者全然没有解释的迹象。

收回目光,她将书信拿在手中徐徐打开。

上面只有寥寥数句罢了。

宫里出来的书信,那后宫,她只认识一人。

曲烟。

简而言之便是,后宫冷冷清清,尤其女子稀少,加之皇帝儿女多在外,难免凄清,封尧刚娶新妇,便是皇家人,曲妃邀她入宫小聚片刻,也可说些体己话。

书信情真意切,不知情者,都当曲妃有多疼爱叶绾绾这个小辈呢。

叶绾绾轻哼一声,抬头望向封尧:“书信何时来的?”

“你回来前不久。”封尧没说的是,也正是因着这封书信,他才有理由出现在这內寝处,“书信中写了什么?”他问。

“王爷没看?”叶绾绾反问。

封尧蹙眉。

叶绾绾倒是想起来,封尧其人,虽说争权夺势,却是极有原则,若非事关大事,这般儿女私情的他人信笺,他鲜少过问。

“你应该会喜欢。”叶绾绾笑了笑。

封尧眉心却蹙的更紧了,他不喜欢她此刻那种夹杂着几丝幽深和讽意的笑:“和曲烟有关?”

叶绾绾笑的更是开心了:“瞧我,还什么都没说呢,王爷便猜出来了。”

果然,能让他心甘情愿承认“喜欢”的,唯有曲烟了吧。

封尧脸色一沉:“书信是宫里来了,若是皇上,他会亲下密诏或圣旨,这书信便只有后宫之人方可用了。而后宫……”叶绾绾只认识一人。

后面的话,却消失在唇边。

封尧望着叶绾绾,她正望着他,却又像隔着他望向旁人。

好久,她蓦然呢喃:“这些话,你曾说过呢……”

前世,曲烟初次唤她入宫,她还不知她是封尧的心上人,便将书信一事说给封尧听,封尧没听她说完,便猜出了是曲烟,叶绾绾问他缘由,他便说了这番话。

那时只当他聪明,心思敏捷,如今才想到,也与“那是曲烟”有关吧。

身前,封尧蹙眉。

他记得很清楚,这些话,他从未说过。



一想到前世,叶绾绾的兴致也低迷下来,将书信轻飘飘扔在桌上:“曲贵妃说她一人在深宫后院中格外孤单,要我入宫陪陪她呢。”

封尧眉心微微蹙了蹙。

叶绾绾却注意到了,微勾唇角:“怎么?你这段时间没去瞧她?”

“叶绾绾!”封尧的眉眼,罕见的添了恼怒。

“这般大反应作甚,”叶绾绾收回目光,静静望着那纸书信,“一个在洞房花烛夜可以将你轻易叫出去的女人,一个……你可以陪她下一整夜棋的女人,封尧,你以为你能瞒的下谁呢?”

今日的栗子,她竟还觉得会否他对自己并非那般绝情,可这纸书信却轻易将她的心思打落回去。

封尧便是封尧,如前世一般,心中只有曲烟的封尧。

封尧的神色早已平静,他没有理会那封信,只微微起身,一袭白袍添了几分倜傥,他居高临下望着她:“既是宣你入宫,你去便是了。”

话落,已然朝门外走去。

叶绾绾静静听着关门声响起,良久嗤笑一声。

她不知曲烟为何要见她,不过自听了曲烟名字后,封尧便神色不自在,她倒是真真切切瞧在眼里的,面前的栗子都变得刺目,仍旧很香,她却半点没有食欲了。

“小姐……”芍药从外面走了进来。

叶绾绾将栗子塞到芍药手中:“你和院里那几个人,将这些东西分了吃吧。”

晚食都没用,直接便睡下了。

翌日,晨,天色有些阴沉。

一大早,皇宫的一顶小轿撵便摇摇晃晃到后院来接人了。

叶绾绾上了轿撵,那些人又摇摇晃晃抬着她进了宫。

宫墙很高,一进去便让人觉得压抑,叶绾绾凝眉,干脆闭眸假寐,知道小太监的声音在外面响起:“王妃,下轿吧。”

叶绾绾跟在那小太监身后,又是在长廊里左拐右拐了一阵,才来到宫殿处。

望着那仍旧坐在凤座上慵慵懒懒的貌美女子,叶绾绾沉吟片刻,微微下跪:“参见贵妃娘娘……”

这一次倒与上次曲烟好一会儿没理会她不同,她还没跪下去,曲烟便已经上前将她搀了起来:“这往后便都是自家人,作甚行这般大的礼。”

叶绾绾被曲烟扶着的手一僵,莫名听着她那句“自家人”很不舒服。

不着痕迹的收回手,还是微微福了福身子:“贵妃娘娘说的是。”

“瞧你拘谨的,上次来皇宫奉茶时可落落大方的紧呢,”曲烟轻笑一声。

叶绾绾没有应:“不知娘娘唤我前来……”

“也无事,只是这深宫里常年说话的也没有几个,皇上又忙,我和其他皇子的王妃又说不上几句话,算来算去,也只和叶姑娘你熟识了。”

叶姑娘……

叶绾绾敏锐察觉到她的称呼,如今封尧虽说还未曾崭露锋芒,但宫里人见到她也唤一声“王妃”,曲烟唤她“姑娘”,大抵……是根本未曾认同她的身份吧。

“娘娘能挂念着我,也是我的荣幸。”她低头,声音很是平静。

“主要你我二人年龄也相仿,”曲烟挥挥手,“前几日番邦进贡了些物件,皇上宠信,让我也挑拣了些,我便挑了些女子爱用的胭脂水粉什么的……”

正说着,一旁立即有一派宫女端着一个个锦盒走了进来,那锦盒被红绸子覆盖着,远远便闻见了一股馨香。

叶绾绾凝眉。

“叶姑娘小脸细致,只是有些素净,若是施些脂粉,怕是更美了,”曲烟笑了笑,“女子有哪个不爱美呢,今儿个咱们也别见外,叶姑娘家中富裕,见多识广,也给我瞧瞧这胭脂水粉可好用……”

说着,她将那一个个红绸子掀开,精致的青花瓷瓶盖打开,胭脂、唇脂、眉黛倒是一应俱全。

“放下东西便下去吧。”曲烟道。

那些宫女轻应一声,福了福身子便退下了,偌大的宫殿只有二人。

“来……”曲烟拉着叶绾绾的手,将她拉到一旁的紫檀木椅上,以末指沾了些唇脂,便要涂在她唇上。

“娘娘……”叶绾绾很不自在。

“放心,不会将你化成大花猫,”曲烟笑开,末指细细在她唇上描摹着。

叶绾绾心底微凝,身子都跟着紧绷起来。

“听闻,你和封尧早已回门了?”偏偏曲烟像未察觉到般,随意额。

“是。”叶绾绾应的僵硬。

“真好,”曲烟呢喃,“带着相公去见自家人,就真的好似成了一家人般……”她的语气有些低了,换了手,拿起眉黛,在她眉上细细的化着,“皇上……注定不能同我一起回门呢……”

叶绾绾只觉得自己眉心痒痒的:“皇上尊贵,娘娘也是千金之躯……”

“呵……”曲烟轻笑一声,没有认同亦没有回绝。

她拿过一旁的细刷,沾了些胭脂,静静在叶绾绾的脸颊上打着转:“听闻……昨儿个封尧还给叶姑娘买了栗子?”

叶绾绾起初轻怔,继而心底一寒,昨日的事,曲烟怎会知晓?

抬眸,正对上曲烟仍旧含笑的眸,心中一紧,怕是……

“叶姑娘无需紧张,”曲烟眯了眯眼睛,“昨日派去送书信的人,说是去找了封尧,听和封尧待在一块的王小将军说的,说他给一姑娘买了栗子,我又听闻叶姑娘素来爱吃栗子……”

叶绾绾不喜欢这种感觉,曲烟像是将她这个人都看透一般,可她却看不透这个人。

“好了,”不知多久,曲烟将细刷放在一旁,拿过一旁的铜镜,“瞧,这不是美了很多?”

叶绾绾望着镜子里的自己,的确美了不少。

“叶姑娘也帮我试一试这些物件吧,”曲烟说着,已经自顾自坐在一旁。

叶绾绾刚要说自己技艺不精,曲烟却已拿了个新的细刷塞到她手中:“这胭脂啊,那些下人没见过,不知道要立着施才好看,叶姑娘见多识广,定了解它。”

叶绾绾拿着细刷,一时无奈,只得照着她方才给自己施粉的动作给她上了妆面。

一通下来,竟过了半个时辰。

曲烟拿着铜镜照了好一会儿,方才掩唇细细哈欠一声:“未曾想施些粉黛竟也这般疲乏……”

叶绾绾自然见缝就钻:“那我便先行告退了。”

这一次曲烟倒是没说什么,挥挥手便令她出去了。

叶绾绾更是半点没停留,转身便走。

身后,曲烟见她走到门口处,方才转眸望了眼她的背影:“……他竟,给你买栗子呢……”声音呢喃。

当晚,叶绾绾宫中一日游、应对曲烟,难免身心俱疲,早早便睡下了。

却没等她陷入深眠,房门便已被人打开。

她被吵醒,幽幽转头。

封尧走了进来,扔下一纸书信,脸色阴沉望着她:“你做了什么?”

叶绾绾不解,打开书信,待看完,双眸圆睁尽是诧异。

曲烟,毁容了。



叶绾绾的睡意尽消,她怔怔拿着手中书信看了半晌,竟有些不明白那书信所说的“面容生疾”几个字是何意。

良久,她方才抬头,看向身前的男子。

只一眼,却似心口都被冰封住一般。

他用一种……看陌路人的眼神看着她,仿佛她不是他的妻,而是……无关紧要的人。

不过,叶绾绾心中自嘲一笑,她于他而言,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人,她还在幻想些什么?

“王爷这是何意?”将书信轻飘飘放在一旁,叶绾绾拿过披风披在肩上,入夜了,门外带进来的风有些凉。

封尧紧皱眉心,这个时候,她竟还装作一副无辜模样,问他这是何意?

“叶绾绾,不要告诉我,你不知她毁容一事!”声音,如冰封一般冷。

叶绾绾皱了皱眉,咬紧了牙关后,慢慢松开,唇角徐徐露出一抹笑:“王爷将书信拿给我时,我才知道贵妃娘娘毁了容。话说回来,贵妃娘娘既然毁容,便当快些去传太医才是,王爷来找我做……”

声音,戛然而止。

叶绾绾抬头,望着床榻边一袭白色袍服的男子,他的脚上甚至还穿着室内走动的鞋屐。

得知曲烟出事,连鞋都来不及换下,便急匆匆来找她,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……

她不是傻子,自然明白过来了。

“你觉得是我?”她紧盯着他,反问道。

“……”封尧眉心依旧紧皱,一言不发。

“你觉得是我!”这一次,叶绾绾的语气中全然没有疑惑,只有肯定。

他怀疑她对曲烟动了手脚,所以这么着急忙慌的来兴师问罪。甚至连考究都未曾,便这般急匆匆的讨伐。

“宫里头来人说,今日只有你,入宫见过她。”封尧眉心微蹙,望着女人有些苍白的脸庞,莫名心中一紧,“况且,今日午后,你还曾为她施脂粉不是吗?”

只有她入宫见过曲烟,甚至……封尧连她为曲烟施脂粉一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,看来……他心底早已认定她了呢。

“所以呢,封尧……”叶绾绾点头,“我见了曲烟,我也为她施了脂粉,你便觉得是我吗?”

“……”封尧望着她,未曾言语。

叶绾绾的心越发往下沉,声音如呢喃:“入宫,是贵妃亲自下的密诏,邀我进宫小聚,施脂粉,也是她拿出番邦进贡的脂粉,邀我上妆,而今,她毁容,的确像是我所害呢……”

封尧的眉心皱的更紧了。

“所以呢?”叶绾绾猛地抬头,紧盯着封尧,“既然你已认定是我所害,是不是要将我抓起来?还是将我供给圣上发落?”

“叶绾绾!”封尧声音蓦然增大。

叶绾绾睫毛颤了颤,很快冷静下来,她方才过激了,许是前世的情绪传染使然,一看到封尧对曲烟的维护便无法忍耐。

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,叶绾绾紧闭双眼,重重呼吸一下,再睁开眼,已经如同平常一般:“现在呢?贵妃娘娘的脸怎么样了?御医可是过去了?”她问。

这件事,若皇室的人真的去查,她脱不了干系,哪怕她自己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,然……匹夫无罪怀璧其罪。

“她未曾告诉任何人。”封尧声音很是平静。

什么?

叶绾绾眼中难掩诧异,抬眼望着他:“没告诉任何人,只告诉了王爷?”

封尧恼:“你如今尽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,此事若真的声张,别说你,便是靖元王府、叶家怕是都要受牵连。”

所以,曲烟毁容一事,只有封尧知道。

所以,他才会来找她,大发雷霆。

她小人之心度曲烟之腹。

“挺好的,封尧,”叶绾绾低声道,“她只信你,你也是个可信之人,贵妃的面貌,便交给你了,多好。”

封尧双眸紧缩:“你这是何意?”

叶绾绾没有应,只望着他笑了出来。

这下,他们二人又有机会多多见面了,封尧也可以去帮助自己的心上人,至于她……即便她心中知晓自己无辜,可封尧不信,曲烟不说,她更不可能四处宣扬。

这笔账,自己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。

莫名想到今日曲烟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来,她很温柔的说“封尧陪你回门了”,如话家常一般拉着她道“封尧给你买栗子了?”,她口口声声叫她“叶姑娘”,甚至包括现下的“毁容”一事,一桩桩一件件,都像是在证明,她于封尧,什么都不算。

“王爷想兴师问罪,也该改日不是?现下不该快些寻医问药,给贵妃娘娘治脸吗?”她抬眸,问着封尧。

封尧神色微变,他还未曾入宫,宫里的小太监将书信拿给他时,他心中唯有恼火,小太监还说,贵妃娘娘以薄纱蒙面,始终不愿见人,况且今日午后,只有叶绾绾和曲烟二人单独相处,便再克制不住,来了后院。

叶绾绾以往都是嚣张跋扈的,嫁入王府后,她的性子虽说如换了个人般收敛许多,可骨子里总归还有以往的特质,他不信她能改变的彻底。

她知晓他对曲烟的不同,对曲烟做些手脚这种事,放在以往也不是不可能。毕竟……她可是光明正大将其他女子给他的物件,扔到那女子大门前的那种女子!

所以,径自来寻了她。

可当她轻描淡写问他可是在怀疑她时,他却喉咙紧缩,道不出话来。

如今,她又在问他,该给曲烟治脸……

“哦,我知道了,”叶绾绾“恍然大悟”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,封尧抬眸,她眼底似笑非笑,“王爷是觉得,那毁容的药是我下的,我便应该知道解药,是不是?”

所以,来找她,站在她这儿不走,是在等着她主动拿出解药呢。

封尧抿唇,没有承认,却也没有否认。

果真是这般。

叶绾绾微顿,沉静下来,她没见到曲烟,根本不知她如今是什么境况,虽说心中已不许自己心动,可被人怀疑的滋味并不好受。

“封尧,”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,“若是我说,我从未给贵妃下药,你信还是不信?”她沉声问着。



內寝一片寂静。

叶绾绾眯眼望着桌上那蚕豆大小的烛火,影影绰绰,将封尧的身影映在一旁的阑窗上,极为高大。

她问,他是否信她。

他没回应。

其实也无须回应了,她心中已经知晓他是何想法。

不外乎……不信罢了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最终,她缓缓起身,将一旁的烛火换了位子,那烛火在封尧身边,她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。

封尧注视着她的动作,抿唇未发一言。

“王爷还想说什么?”他一直没离开,叶绾绾也再无心思休息,索性抬头,问着他。

封尧眉心皱的极紧。

“还是说,王爷想让我入宫去负荆请罪?”叶绾绾自顾自道着。

这一次,封尧终于有所反应,他看她一眼,转身飞快走出內寝,一袭白袍在昏暗中划出一道白影,很是清冷。

房门开了又关上。

叶绾绾静静坐在桌旁,拿起桌上的茶杯,茶已经凉了,她却恍然未觉,仰头一饮而尽,意识也跟着清醒了许多。

前世,她也只听说过贵妃娘娘曲烟貌美倾城,真正知道她是封尧的意中人,则是成亲一年多之后的事情了。

所以,对曲烟身上发生的事情,她并不了解,前世曲烟是否毁容,她更是不知。

思绪混乱着,她躺在床上,却是怎么也睡不着。

方才封尧怀疑的眼神和曲烟毁容的消息,一遍遍在她脑海中回荡着。

他从没信过她,尤其事关曲烟时,他更是连犹豫都未曾便来找她算账。

他连犹豫都未曾……

下瞬,叶绾绾猛地从床上坐起身。

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,被她抓住了。

前世,二人成亲不过两三个月后,封尧“闲王”的称号还在,他日日闲适着。

她便绞尽脑汁的围在他身侧,恨不得时时刻刻伴在其左右,却有一日,不知发生了何事,封尧突然便变得忙碌起来了。

那段时日,叶绾绾在王府都鲜少见到封尧的身影,即便见到,他也是看也不看她,匆忙而过。

彼时正值秋季,她害了风寒,让芍药去请封尧来探望他,他却次次回绝,只有在她快好转的时候,他来见她了,见她面色正常,一丝犹豫都未曾便转身离开。

听芍药说,王府里请来了一个又一个大夫,她还窃喜过,以为封尧是为她寻的大夫,想要告诉他,她风寒已好,却听见了他在命令那些大夫研究一种叫“颜枯”的毒物,调配出养颜的药物。

而他,更是一趟趟往皇宫送去,后来,终是在城郊青山寺,找空见大师寻到了一瓶药膏,解了他的焦急。

叶绾绾之所以记得清楚,是因为……那青山寺,还是她赖在他身边陪他去的,甚至还陪他一道儿入宫,只是她在宫门口等着,他只身进入。

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,他才出来,数日的奔波,他疲疲靠着马车闭目养神。

而她,问的小心翼翼:“封尧,你把那药膏给谁了?”那时的她,虽然还不知道他对曲烟的心思,却已经看出他的在乎了。

封尧是怎么回应的呢……

叶绾绾忍不住眯了眯眼睛。

他回应的是:“宫里有人受伤,我奉命寻一味药罢了。”

可那皇宫中,他在乎的人少之又少,如今想来,唯有曲烟了……

原来,前世曲烟便毁容过吗?

是否……曲烟这一次毁容的毒物,依旧是“颜枯”?

终究再无睡意,叶绾绾睁着眼到天亮。

……

翌日,天色有些阴沉,一夜未曾睡下的缘故,叶绾绾只感觉头痛欲裂。

尤其在芍药伺候着她用完早食后,头更疼了,便是鼻子都有些阻塞,声音也随之闷了几分。

“小姐,这屋里不算凉,你怎会感染风寒了?”芍药为她端来一碗热水,“稍后我便去找大夫拿些药……”

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

叶绾绾听见“感染风寒”四字后,心中登时“咯噔”一声。

和前世一模一样,她感染风寒的时候,封尧在忙碌着找大夫研制养颜的药物。

“芍药,你帮我一个忙。”叶绾绾接过热水,顾不上喝便急匆匆道,“你去前院帮我打听一下,看看最近府上有没有陌生人进来。”

如果……封尧真的如前世一般找了一个又一个大夫进府,那么……她基本可以断定,与前世无二了。

芍药虽不解她意,却还是去了前院打探。

不多时,她便回来了。

果然如叶绾绾所想的那般,前院多了四五个大夫。

“小姐,王爷会不会知道你感染风寒,这才请了大夫?”芍药眼睛一亮,猜测道。

叶绾绾面色未改,只心中冷笑一声,前世她便这般自作多情的,结果人家根本就从来没把她放在心上过。

今生,这种自作多情的事儿,她是绝对不会再做了。

“休要胡说。”她轻描淡写斥了芍药一嘴,眯了眯眼睛思量片刻,虽说心中已经确认和前世不谋而合,可总归还是要看一下曲烟脸上是怎样的伤势,否则……真的拿来了药物,岂不是打不着狐狸还惹得一身骚。

“芍药,”思及此,叶绾绾精神勉强提起些许,“你去前院请王爷过来,便说……”昨夜的事,我有法子了。

后面的话,叶绾绾并未来得及说出口,芍药便已经双眼冒光了:“奴婢这就去请来王爷!”说完已经转身离去。

叶绾绾:“……”

最终,揉了揉眉心,以芍药这番理由,封尧能过来才是见了鬼了。

果真不过半盏茶时间,芍药铩羽而归:“王爷说他在忙,小姐若是不舒服……便请府上的大夫来开副方子……”

叶绾绾早知如此,心中也不气不恼,竟然很是平静,不过是又重复了一遍前世发生的事情罢了。

也不让芍药跑来跑去了,叶绾绾站起身,头还有些眩晕,她勉强平静了下,亲自朝着前院走去。

“小姐……”芍药匆忙上前搀着她。

秋真的来了,院子里落叶都有好些飘落下来,叶绾绾走到前院时,果真察觉到了与以往的寂静不同,今日确是多了不少人影。

封尧正在正厅,两旁,一群青衫大夫围在一块似在商讨着什么。

高风进去禀报了一声,封尧皱了皱眉,却还是起身走了出去。

正厅外的长廊里,叶绾绾被芍药搀着徐徐走着,脸色微白,眼下有些青黑。

封尧眼神微眯,她果真如那个丫鬟说的那般,生病了?这般凑巧?

“王爷。”叶绾绾的声音淡淡的,打破了他的思绪。

封尧陡然回神,方才有些恍惚的目光顷刻凝结:“王妃有事?”毕竟在外面,他的语气比昨晚缓了些,却终是凉薄的。

她能有何事?

不过是生病了来邀个惨罢了。

却未想,叶绾绾颔首道:“我想见贵妃娘娘。”



封尧最终带她入了宫。

一路上,二人一言不发。叶绾绾靠着轿壁闭目养神,封尧偶尔瞧她一眼,见她不理不睬,自然也不会主动言语。

到了后宫,封尧终因着男臣又没受召见,等在了宫门外,叶绾绾只身一人去见的曲烟。

曲烟并未在殿内,而是在內寝,隔着一层轻飘飘的帷幔,传来一阵茶杯破碎的声音:“都给本宫出去!”

太监宫女诚惶诚恐的跪在一旁,手里端着空落落的食盒,身躯微颤着。

引着叶绾绾的小太监走上前去:“贵妃娘娘,靖元王妃求见。”

帷幔内,有片刻的沉静,好久,曲烟有些喑哑的声音传来:“叶姑娘是来看我笑话的吗?”

“不敢,”叶绾绾顿了顿,后退半步,福了福身子,“见过贵妃娘娘。”

“……”一片死寂后,曲烟的声音终于平静了下来,她摆摆手,“都下去。”

所有人匆忙叩首,朝着门外走去。

帷幔微微晃动了一下,曲烟伸出一只手:“进来。”

叶绾绾迟疑片刻,还是走了过去。

只在看见曲烟的瞬间怔了怔,她没撒谎,的确毁容了,脸上尽是红疹,好些红疹上泛着黑青,脸颊终不复之前的倾城容颜。

是颜枯。

叶绾绾望着那些红疹,她来时询问过大夫,颜枯的症状便是如此。

“可是满意了?”曲烟的声音微恼。

“不敢,”叶绾绾飞快低头。

“叶姑娘也有不敢的?”曲烟声音低低的,“当初大庭广众之下逼婚一事都做得出……”声音戛然而止,许是察觉到自己话中的尖锐,她缓了缓方才继续道,“为何进宫?”

“探望娘娘,还有……”叶绾绾缓缓抬头,“有人怀疑是我给娘娘下药,害娘娘毁容。”

“哦?”曲烟反问,“谁怀疑?”

“封尧。”

“……”这一次,曲烟沉静了,许久,她声音呢喃,“即便如此,他仍旧瞒下来此事了,不是吗……”

“娘娘?”曲烟声音太小,叶绾绾听不真切。

曲烟却已经回神:“莫说封尧,便是我也这般怀疑呢,叶姑娘。”

叶绾绾蹙了蹙眉。

“不过,”曲烟却似想到什么,偏首朝一旁望去,“这次毁容,封尧日日将药膏送到我这儿来,倒是有心了。”

叶绾绾顺着他的目光,果真瞧见一排排的精致瓷瓶,那都是封尧送来的吧。

“叶姑娘,”曲烟唤着她的名字,盯着她的眼睛,“这也是我不深究此事的原因。只是可惜,不能吃些小玩意儿了,板栗蓉、杏仁酥……”

因为可以体会到封尧的关心吗?

叶绾绾终于明了了,曲烟不过是想证明,前几日封尧给她买栗子一事,不过就是偶尔的大发善心罢了。

叶绾绾和曲烟,二人之间,封尧甚至连犹豫都不需要,便瞬间做出选择。

事实上,他也做出了,是曲烟。

“多谢娘娘了。”叶绾绾垂眸,道谢。

二人再相顾无言,曲烟并未多留她,挥挥手便要她退下了。

回王府的路上,她仍旧一路无言,反倒是封尧,朝着她这边望了好几眼。终是望的她心底有些不耐,率先开口道:“怎么?想问曲烟的脸好些没,还是担心我再对曲烟下手?”

她是真的烦躁了,竟有些口无遮拦起来。

封尧脸色陡然阴沉:“本王已派人寻大夫调制良方,这几日,王妃便好生待在府上,不要乱出门了。”

“……”这一次,叶绾绾没有回应,揉了揉眉心,风寒似乎更重了。

……

回到府上,封尧去了前庭,叶绾绾回了后院,芍药早已备好了滚烫的药汤。

叶绾绾喝完之后睡了一个时辰,醒来比之前舒坦了些。

前院,依旧人来人往的忙碌着,叶绾绾坐在阑窗前,望着那些人脚步匆忙,那些,均是封尧在意曲烟的一桩桩证据。

“芍药,”蓦然,她扬声道。

“小姐?”

“陪我去一趟青山寺吧。”

青山寺,是城郊青山上的一处寺院,不比国寺香火旺盛,此处只有几间别院,一个住持和三五个小和尚。

叶绾绾到的时候,已近午后了,爬了一道儿的山路,额头上生了一层薄汗。

山上比山下要凉一些,芍药拿出早就备好的披风给她披上,二人叩响了寺庙大门。

开门的是个小和尚,说明来意后,小和尚将二人引到一间厢房门口。又等了好一会儿,便见到一个穿着僧袍的老人走了进来。

那老人须发白如雪,却仍旧步履矫健,道袍微动,已经走到她面前。

只奇怪的是,那住持望着她,双目甚是清明,良久道了一声:“有缘啊,有缘。”

“住持?”叶绾绾不解。

住持却并未再多言,只摆摆手,要小和尚将解药拿了出来。

“此解药是用冰蟾蜍炼制而成,并非颜枯的解药,”住持接过小和尚手里的青瓷瓶道,“它不过能解百毒罢了,颜枯便在其中。”

叶绾绾自然颔首受教。

“且此物最擅长以毒攻毒,”住持将瓷瓶交到她手上,“要解毒,须得先让毒挥发出来。”

“是。”叶绾绾仍旧低低应着。

前世封尧便是在此处求到的这味药,她自然明了这解药的功效。

况且……住持的声音如禅语一般,听在人心中只感觉阵阵平静,叶绾绾并不排斥,反倒觉得自己心神都随之宁和了几分。

“那你便拿去吧。”住持轻轻道一声。

“多谢住持。”叶绾绾双手合十,微微弯了弯腰身。

“嗯。”住持颔首。

再没言语,叶绾绾拿着解药便要同芍药离开,却未曾想,刚走到房门外,身后住持的声音幽幽传来:

“一缕芳魂无觅处,而今新世再续缘……”声音如长叹。

叶绾绾脚步一僵,停在原处再无法前行半步。

“小姐?”芍药不解,低声唤着她,拉了拉她的衣袖。

叶绾绾仍旧没有反应。

一缕芳魂无觅处,而今新世再续缘……

无觅处,再续缘……

转头,叶绾绾看着那一身道袍的住持,声音微颤:“住持这是何意?”

“徒生感叹罢了,”住持对她笑了笑,“王妃,若有缘,我们终会再相见。”



一路上,施了脂粉的缘故,无人看出叶绾绾额头曾受过伤。

大哥性子本就洒脱,对这些小事不甚在意,爹方才更是未曾看出来。

便是封尧,在马车上二人面对面相处那么多时间,他也未曾看出,或是他看出了并不关心罢了。

而今,竟被南墨一眼便瞧了出来。

难怪以往,为着她的名声,南墨鲜少和她孤男寡女同处一处,今日却舍了爹爹走在她身侧,原来只是想问问她的额角伤罢了。

“无碍啦。”叶绾绾扭头,对南墨笑了笑,这一次,笑容添了几分真挚。

她非草木,自能察觉到,南墨是真的在关切她的。

“可是涂了伤药?”南墨仍旧低声问着,目光望向前方,偶尔侧眸,望她一眼。

“涂了,不过有些红肿,再涂上几日便无事了。”

“嗯。”南墨低低应一声,“回府后,便将脂粉去了,免得再闷出毛病来。”

叶绾绾扭头,眼睛眨也不眨望着南墨。

南墨被她瞧的心头一阵不安,缓和了好一会儿方才侧头望向她:“怎么?”

“没事,”叶绾绾摇摇头,“只觉得今日南大哥怎的突然唠叨了些?”她打趣道。

南墨一滞,继而眉眼浮现几丝无奈,他望着她,良久微微摇首:“果真是成了亲的姑娘了,以往听我言语从未嫌弃过,而今有了夫君便嫌弃南大哥了?”

这番话,自是应着她的打趣,却又夹杂着几分自嘲。

她已成了亲了,他当比任何人都清楚。

“南大哥可是冤枉我了,”叶绾绾委屈,“我未曾成亲时,也没少嫌弃南大哥啊……”

一番话说得二人倒是笑出声来。

中堂正厅,封尧正和叶羡渔交谈着什么,许是因着成亲的缘故,许是叶羡渔这段时间收了玩心,二人也鲜少再聚,如今见面,自是不会冷场。

只是,听着外面一阵欢声笑语,封尧本从容的姿态紧绷了几分,缓缓朝门口望去,却正见到叶长林身后,叶绾绾和南墨在说着什么,相谈甚欢,临近晌午的阳光打在二人身上,倒是添了几分和煦。

封尧眯了眯眼睛,掩去危险的光芒,他未曾想到,南墨今日竟也在府上,而且……

他竟能让叶绾绾那女人笑的姿态全无。

“终于舍得来了?”叶长林毕竟是长辈,加上叶绾绾因着封尧受的伤,如今看见他,自少不得数落几句。

封尧淡淡收回目光,起身微微颔首,颀长身姿端的是从容矜贵:“小婿拜见岳父大人,绾绾之伤皆是我之过,小婿今日特来负荆请罪了。”

一番话本是平常,可从他口中说出,总带着几分真诚。

毕竟是一朝王爷,亲自躬身请罪,叶长林也不好再多说什么,只虚扶了一下;“快快起来吧,如今绾绾没事,我也就放下心来。”说着,扭头望了一眼身后二人,“王爷……”

“岳父大人叫我封尧便可。”封尧颔首道。

叶长林顿了顿,最终取中唤道:“女婿,这是府上门生南墨,为人有才学的紧。南墨,这是当朝靖元王,也是绾绾的夫君。”

南墨神色仍旧清润,他抬手,对封尧施礼一番:“南墨见过王爷。”

“……”封尧颔首,未发一眼。

叶绾绾皱了皱眉。

察觉到女人的反应,封尧脸色更加深沉。

反是南墨,神情始终淡然,他直起身子,温润一笑:“早先,小生倒是与王爷有过几次面见之缘,不知王爷可还记得?”

封尧也笑,眼神深沉,笑意清冷:“本王素来记性差,不曾记得。”

叶绾绾眉心皱的更紧,封尧这番话,分明是存心在给南墨难堪,眼见屋内气氛有些不对,她微微上前:“前几次南大哥找过我,想必夫君成日忙碌,便忙忘了吧。”

一番话,维护之意极为明显。

封尧眯了眯眸,反倒笑的更是粲然:“是啊,还是绾绾懂事,我确实是……忙忘了!”

最后三字,他一字一顿吐出,话虽说对南墨说,目光却始终紧紧盯着叶绾绾。

什么毛病!

叶绾绾朝他望了一眼,眼中皆是责备。

接收到她的目光,封尧先是一怔,继而笑开,缓缓走到她身边,一手揽着她的肩头,问的极为贴心:“绾绾可是不舒服?”

叶绾绾挣了挣,奈何封尧的手像长在她肩上一般,如何都挣脱不开,只得任由他去了。

一旁,叶长林望着这小两口的小动作,满意的点点头。他还担忧着怕是今后绾绾会吃亏,而今看来,这二人关系倒也不错。

他就说……这成了亲的人,就是比没成亲的稳重些,最起码,心思会收回来许多。

“好了,如今这都晌午了,旁厅还备了风声午食呢,南墨你也留下一起用过午食再离去吧。”叶羡渔毕竟曾经风月过,察觉到此间些许不对劲,上前打着圆场。

“对,南墨,你也留下。”叶长林扭头望着他,“你家那小鬼头如今入了学堂,你自己也是吃,不如留下来。”

南墨扭头,望了一眼叶绾绾。

叶绾绾同样点头。

南墨最终颔首:“那晚辈便……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
几人转身便朝着旁厅走去。

叶绾绾抬脚便要跟着,肩头却被人紧攥了一下,她一阵吃痛,望向身边人:“王爷,您没毛病吧!你分明见过南大哥多次,方才为何要撒谎?”

从方才开始,他便脸色难看,眼神不断对她放冷箭,她可都看在眼里了。后更是故意说出那番话让南大哥尴尬,说他不是故意的她都不信。

“我平日繁忙,确是忙忘了他,不行?”封尧挑眉,眼神漆黑阴沉。

“王爷这番话说的真不亏心?”叶绾绾轻哼,他忙忘了?

前世,她赖在封尧的书房,想要陪着他,封尧看奏折,她便看话本。封尧对她这番嗜好嗤之以鼻,叶绾绾气不过,拿着话本到他跟前翻了几页,说这些风花雪月、才子佳人的故事,比他那朝政大事有趣多了。

封尧更是不屑。

未曾想,当夜叶绾绾熬夜看话本时,昏睡之下不小心碰倒了蜡烛,虽然她发现的早,可还是烧掉了几页。

她心中烦闷,虽说第二日可以再买来一本,可故事看到一半戛然而止的心情着实不爽,她也跟着抑郁下来,又见封尧对她一番冷嘲热讽的模样,扔了话本便要离开,还放下一句狠话:“你这破书房,我再也不要来了。”

可脚步未曾走出去,封尧低沉的嗓音便已传来:“……那书生知晓自己误了狐狸,心中大恸,泪落满面,回身便欲夺门而出……”

他说得,便是那话本中的内容,只瞧了一遍,便一字不差的说出。

男女之情的话本,从他口中说出,带着一股浅淡的清冷。

叶绾绾脚步磨磨蹭蹭的返回了书房,听他这般背着,可背完了那几页,待剧情接上,他便再不开尊口。

回忆戛然而止。

叶绾绾有些怔忡,再难堪的姻亲,也曾有过几分夹杂着苦涩的甜蜜。

“这般激动作甚?”封尧那清冷如前世的嗓音响在她耳边。

叶绾绾反应过来,朝他望去。

他却看也未看她:“叶绾绾,我便是果真给南墨难堪,你这般激动作甚?”话落,他已经松开她,“这么维护他?”



网友评论

发表评论

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