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冷意欢夜澜清的现代都市小说《强扭的将军酸又涩,她不要了!冷意欢夜澜清前文+后续》,由网络作家“杨小柒的地豆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《强扭的将军酸又涩,她不要了!》是作者“杨小柒的地豆”的代表作,书中内容围绕主角冷意欢夜澜清展开,其中精彩内容是:她和他,少年初识。七年时间,世事变迁。先是他因为父母战死沙场,小小肩膀扛起千斤重担;后是她随着父母双亡变成孤女一个。本以为相依相知,她能如愿以偿嫁给他。谁料,她爱慕多年许诺过要娶她的男人掐住她的颈子,给了她一个无情的结果。他误会她的用心,让她不要拿他的名誉沽名钓誉。她攥紧了双手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内。转身,泪如雨下。后来的后来,他爱她入骨,她却淡淡递出一封休书:“将军,您被休了。”...
《强扭的将军酸又涩,她不要了!冷意欢夜澜清前文+后续》精彩片段
“把你的脚拿开!”
冷意欢微微蹙着眉头,不悦地说道。
赵今宜是刑部侍郎之女,比冷意欢年长一岁,也钟情于夜澜清。
自从冷意欢在天都散布夜澜清会娶她为妻的谣言之后,赵瑾瑜便对她恨之入骨,感觉自己的心上人便被这个天都第一美人的狐媚子给抢走了。
赵今宜看着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,心中更是嫉妒不已。
她非但没有把脚拿开,还用力在那香囊上踩上几脚以泄愤。
冷意欢看到自己的一番心意竟被她如此践踏,心中很是不甘,便伸出手去,抓住了她的脚踝,大声喊道:“住脚!住脚!这是我送给清哥哥的香囊,你快住脚……”
赵今宜把香囊踩得都崩线了,这才心满意足地收了脚。
这可是冷意欢熬了一夜才做出来的,她忍不住落下泪来,美目圆睁,瞪着赵今宜,“赵今宜,你真是太过分了,你为什么要故意踩坏我给清哥哥做的香囊!”
“呵呵呵……”赵今宜捂着嘴笑了起来,“这么难看的香囊,你也好意思送给夜大哥,我真是替你丢脸啊!”
“我又不是送给你,关你什么事!”
“冷意欢啊冷意欢……”赵今宜突然蹲下身子,捏住了冷意欢的下巴,一脸厌恶地说道:“瞧瞧你这梨花带雨,我见犹怜的样子,这等勾栏样式,夜大哥不也没看你一眼?”
冷意欢把她的手拍开,咬着嘴唇,说道:“我与清哥哥之间的事,与你何干。”
“嘁!”赵今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,“别以为你有太皇太后撑腰就能为所欲为,夜大哥不过可怜你一个孤女才不跟你计较,你这般不要脸地毁他声誉,迟早是要吃苦头的,哼!你就等着瞧吧,夜大哥一定不会娶你的!”
说完,她一脸得意地转身,拂袖离去。
冷意欢捡起了地上已经坏掉的香囊,捧在手心,看着夜澜清离去的方向,落下泪来,低声呢喃着:“清哥哥……清哥哥……”
这时,云珠跑来,将她扶了起来,“小姐,别哭了,夜将军已经走了……”
冷意欢转头看着云珠,泪珠挂在她长翘的睫毛上,看起来甚是凄美,粉嫩的樱唇微张,“云珠,清哥哥是不是真的不会娶我?”
……
“清哥哥……清哥哥……”
“小姐!小姐!”
听到云珠的声音,冷意欢猛地惊醒,眼中尽是道不尽的悲伤,她感觉脸上一片冰冷,伸手一抹,竟全是眼泪。
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,“云珠,清哥哥他走了……”
看到冷意欢这般模样,云珠很是心疼。
她急忙拿出了锦帕,轻轻拭去了冷意欢眼角的泪珠,轻声说道:“小姐,我们现在是在红梅村的庄子上呢。”
一句话,便把冷意欢的思绪拉了回来。
她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头,轻声说道:“我方才……”
“小姐是做噩梦了吧。”云珠连忙接着说道。
冷意欢轻轻扯了扯嘴角,露出了一抹苦笑,低声说道:“的确是噩梦。”
那些过往,终究是不堪回首。
冷意欢转头看向满脸担忧的云珠,笑着说道:“云珠,我是不是又吓着你了?”
云珠摇了摇头,“小姐,夜里凉,还是回屋睡吧?”
冷意欢点了点头。
翌日。
冷意欢还没起床,便听到了屋外传来了云珠和宋大婶说话的声音。
“宋大婶,你这么早,又拿什么好东西过来啦?”
“我给你们拿了些艾草和雄黄水过来,云珠啊,你用艾草沾着这个雄黄水把屋子四周围都洒一遍,然后再把艾草挂在门口上,可以驱邪除祟的。”
“是嘛,那我马上就弄。”
“对了,我昨晚好像听到意欢梦魇了?没事儿吧?”
“没事,我家小姐好着呢,谢谢宋大婶关心。”
“那行,那没什么事,我先回去干活了。”
“好嘞,宋大婶慢走啊。”
随后,云珠立马和凌风行动起来,在屋子里洒起了雄黄水。
洒着洒着,便看到冷意欢从屋子里出来。
“小姐,是不是我们把你吵醒了?”
冷意欢摇了摇头,“倒是我今日起晚了。”
还好今日端午,孩们休息一日,没有来上课。
“我去厨房把早饭拿来。”说着,凌风便转身去了厨房。
冷意欢刚喝了两口粥,宋柔蓝和顾泽夕便一起走了进来。
一进屋,宋柔蓝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,“哎呀,什么味儿啊?”
顾泽夕一脸淡定地说道:“是雄黄。”
宋柔蓝看了一眼门口挂着的艾草,立马就懂了,“一定是我娘拿来的,对吧?”
冷意欢笑了笑,“宋大婶也是一片好心。对了,你们今日怎么一起来了?”
“哎呀,差点把正事给忘了。”
宋柔蓝笑了起来,“意欢,今日镇上有龙舟竞渡,我们打算去看看热闹,我也顺便把我做的胭脂水粉也拿去卖卖看,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啊?”
一旁的顾泽夕偷偷看了冷意欢一眼,十分期待着。
龙舟竞渡?
这项活动,对于冷意欢来说,似乎已经很遥远了。
曾经,她最喜欢的便是这样热闹的日子,然后可以和……
冷意欢微微皱眉,心中暗道:怎么又想起往事了。
宋柔蓝看她许久不回应,便叫了一声:“意欢,意欢?”
“啊?什么?”冷意欢回过神来。
“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啊?”
冷意欢摇了摇头,“我就不去了,你们去好好玩吧。”
“啊?为什么啊?”宋柔蓝的语气里是满满的失落。
顾泽夕垂下了眼眸,将眼底那一抹失落很好地掩藏了起来。
他再次抬眸,看着冷意欢有些苍白的脸色,担心地说道:“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,是不是昨夜睡得不好?”
“嗯。”冷意欢轻轻应了一声。
“既然如此,那还是在家中好好休息吧。”
“是啊。”宋柔蓝也一脸关心地看着冷意欢,“那你好好休息,等我挣钱了,给你带好吃的回来。”
冷意欢目送着他们坐着驴车离开。
心中忽然想起,此时的天都,应当也是热闹非凡吧……
这话说到重点了。
宋柔蓝立马跟着应和,“是啊,是啊,我就喜欢做胭脂水粉护肤膏,我不用靠男人,我以后就能凭自己的双手,让娘亲和弟弟过上好日子。”
“哎呀……”宋大婶摆了摆手,“她捣鼓那些玩意就是玩玩而已,哪里说得上是事业。”
“宋大婶,你误会了,柔蓝并不是玩玩而已,我也不是故意要为她说好话,而是因为,她做的东西都是好的。你看我这脸,自从用了她做的玉容霜之后,已经好多了。”
此话一出,宋柔蓝母女俩立马凑到她的面前仔细看着。
平日里日日相见倒不容易察觉,这么仔细一看,还当真是不一样了。
三个月过去了,冷意欢此刻的脸的确是白皙滑腻了许多。
宋柔蓝也替她开心,“太好了,意欢,既然这玉容霜对你有用,那我就一直给你做,直到把你变回大美人。”
冷意欢笑着点了点头,“柔蓝,谢谢你。”
说完,她又转头看向了宋大婶。
宋家姐弟也直勾勾地看着她。
“好了好了。”宋大婶终于松了口,“既然意欢都上门来劝了,那我也不强求你了。”
“谢谢娘!”
宋家的这一场战事总算是平息了。
宋柔蓝送冷意欢出门,笑眯眯地说道:“意欢,你真是讲义气,不愧是我的好姐妹,今日要不是你来啊,我娘一定会把我绑上花轿嫁出去的。”
冷意欢挑了挑眉,露出了一抹调皮的笑意,“哦?那你会怎么做。”
宋柔蓝一脸认真地举起了拳头,“我一定会逃婚!”
不愧是宋柔蓝,这一听就是她会做的事。
突然这时,凌风神色匆匆地跑到了冷意欢的面前,将一封信递到了她的面前,“小姐,这是从天都送来的。”
冷意欢连忙拆开来看,脸色突然一变。
宋柔蓝见状,连忙问道:“意欢,怎么了?”
“我要回去了。”
“什么?”
一听到这个消息,宋柔蓝感觉犹如天打雷劈,下意识地拉住了冷意欢的手,憋着嘴说道:“意欢,我不想你走。”
冷意欢微微蹙眉,她也不想走。
她轻轻叹息了一声,“聚散终有时,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。”
说完,她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,心中暗叹:只是,这离别的日子来的也太快了些。
冷意欢回到自家院子。
她坐在桌前,一旁的云珠已经开始收拾行囊,桌面上还放着福伯的来信。
信中写到,三月之期已至,太皇太后前些日子已差人到府中询问归期,让冷意欢赶紧回天都。
这时,微风从窗外吹进来,把桌面上的信纸吹到了地上。
云珠转头发现,立马弯腰把信纸给捡了起来,便看到了冷意欢长长叹息了一声。
不仅是冷意欢,其实,云珠也喜欢上了这样闲适自在的田园生活。
于是,她犹豫了一下,便开口说道:“小姐,福伯在心中只是让我们尽快回去,也没说什么时候回去,要不,我们再多留几日啊?”
凌风听到,也蹦了出来,附和着说道:“是啊,是啊,小姐,要不我们再多留几日吧?”
冷意欢转头,看着他们二人,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,“早走晚走迟早都是要走的。人生无根蒂,飘如陌上尘。分散逐风转,此已非常身。”
说着,她便起身走向了屋外,只留下一句,“收拾好东西,我们明日启程。”
云珠和凌风双双对视了一眼,异口同声地回道:“是的,小姐。”
翌日。
知道冷意欢要回天都,吴管事和庄子上的人都来相送。
“你们看,赵小姐和徐大人还真是琴瑟和谐啊!”
“那可不,两人的情意都快要溢出来了。”
“这倒也正常,听说这两位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,估计很快就能喝上喜酒了。”
“这么快?徐长风是新科状元,才华横溢,如今任职翰林院修撰,深得圣恩,日后定是前途无量,赵小姐果然是好命啊,竟然能嫁得如此夫婿。”
“是啊!听闻有许多官家小姐很是心仪这位徐大人呢,没想到,竟被人捷足先登了,真是羡慕死了!话说,这赵小姐和徐大人是如何勾搭上的?”
“这有什么办法?谁叫人家有—位榜眼的哥哥呢。”
“听闻,徐大人和赵家公子赵今安是同窗,二人关系极好,徐大人未高中之时,便时常到赵府走动,这—来二去,眉来眼去的,两人便看对了眼,好上了。”
“哎呀!真是万万没想到啊,赵小姐这么多年—直未嫁人,大家都在说,她是在等夜大将军呢,你们说,她该不会是看到夜大将军和姜三小姐成了—对,这才退而求次,选了徐大人吧?”
“再怎么说,徐大人也不差啊,能嫁夫如此,若换作是我,都该笑醒了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说的也是……”
冷意欢低着头,—边安安静静地吃着小食,—边默默地听着她们的谈话。
听到赵今宜如今已经找到了归宿,她倒是也为她的放下感到欣慰。
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她们二人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。
都是曾经爱而不得。
不—样的是,赵今宜还有机会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。
而她呢?
想到这里,冷意欢微微勾唇,露出了—抹淡之又淡的苦笑,她如今这般境地,自然是没有哪家公子愿意娶她的。
冷意欢拿起了桌上的酒杯,—饮而尽,心中想着:—个人也挺好。
这时,—曲完毕,殿堂之中,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。
大家都在为赵今宜和徐长风这—对才子佳人喝彩!
君如珩也看得十分尽兴,大手—挥,“赏!”
“多谢皇上恩典!”
赵今宜和徐长风双双跪谢。
—时之间,二人风光无限。
随后,雷公公又尖着嗓子喊道:“下面,请姜相国之女,姜三小姐姜梦瑶献艺。”
此话—出,在场之人顿时露出了期待的目光。
“听闻姜三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不知今日,会表演什么呢?”
“无论是什么,那都是赏心悦目的。”
“真是期待啊!”
赵今宜刚刚回到席位上落座,看着姜梦瑶走向大殿中央的身影,不由得露出了—抹得意的笑容。
想跟她抢风头?门都没有!
姜梦瑶身姿婀娜,步履款款走到殿中,规规矩矩地施了—礼,声音婉转动听,轻声说道:“臣女梦瑶祝太皇太后寿运永济,洪福齐天!臣女本打算弹奏—曲《清平乐》,不想前日不小心伤了手,如今便为太皇太后献上—舞。”
太皇太后微微笑着,“你有这份心意,哀家已十分欢心。”
听到这里,赵今宜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。
她转过头去,瞪着谢涴卿,低声喝道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谢涴卿也是脸色大变,“不……不知道啊?”
赵今宜眸光—冷,顿时心生—计。
正当宫廷乐师要弹奏之时,赵今宜突然开口说道:“等—下!”
姜梦瑶微微蹙着眉头,看着她,问道:“不知赵小姐有何指教?”
赵今宜起身,朝着皇上和太皇太后行了—礼,“方才听到姜三小姐要演奏《清平乐》,说来也真是巧了,姜三小姐手伤不便,但是,在座有—人那可是个中高手啊!”
冷意欢和云珠回到家里,正好凌风也从市集回来了。
他们来这里带的东西不多,所以,冷意欢便差他到镇上的市集采买一些生活用品。
“小姐,云珠,你们回来啦。”
凌风一边说着,一边从板车上把东西卸下来。
云珠见状,也赶紧上前帮忙,“凌风哥,这么多东西,你都买了什么好东西了?”
“都是按照小姐的吩咐,买了我们这三个月的柴米油盐,还有一些小鸡苗小鸭苗,哦,对了,我还买了不少新鲜的蔬菜水果鱼肉,今天中午,我们可以吃顿好的。”
他可没有忘记,在离开天都之前,福伯和王婆特意交代了他和云珠,一定要好好照料小姐的饮食。
这段时间他们一直赶路,都没得吃什么好吃的,这下,他可以给小姐炖汤炖肉了。
于是,凌风便把食材搬到了厨房,这才发现,厨房里竟有一大堆新鲜的蔬果青菜。
他立马从厨房里探出了脑袋,一脸疑惑地问道:“怎么回事?厨房里怎么这么多菜啊?”
云珠笑嘻嘻地回道:“这些都是今天早上,村民们送过来的。”
“这么好,那我们以后岂不是不用愁没有新鲜菜吃了。”
冷意欢看了一眼二人,说道:“他们干活不易,以后还是不要麻烦他们为好。”
“是,小姐。”云珠和凌风同时点了点头。
“云珠,你和我一起,把这些小鸡和小鸭一起放进禽圈里。”
“好的,小姐。”
禽圈就在柴房的旁边,当两人经过的时候,突然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动静,把二人吓了一跳。
“小姐,那是什么东西?”
两人定睛一看,这才发现,是一团蹲在地上的小小人影。
云珠拍了拍胸口,心中纳闷,今日这是怎么回事,怎么总是被人给吓到了。
冷意欢头上的帏帽还没来得及脱下,透过白色薄纱,只见那躲在柴房的女子,看起来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模样。
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粗布衣裙,头上梳着一个简单的发髻,发间别着一支桃木做的桃花簪子,几缕发丝调皮地垂落在白皙了脸颊旁,她的肌肤如雪,细腻光滑,与村子里其他的姑娘十分不同。
此刻,她的两颊上泛着自然的红晕,额头有一层细密的汗珠,似乎是刚从哪里逃出来的。那弯弯的柳叶眉下,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清澈如水,偶尔眨动,仿佛能说话一般,甚是娇俏动人。
冷意欢微微讶异,她这般的美貌,就算是放在天都的高门贵女之中,也是排的上号的,“姑娘,你是……”
还没等她把话说完,突然这时,从远门外传来了一道大嗓门的呼喊:“柔蓝!宋柔蓝!你在哪里?你赶紧出来!你个死丫头……你有种你今晚就别回家了!”
未见其人先闻其声。
冷意欢转过头去,正好看到了宋大婶从门前经过。
她穿着一身深褐色的粗布衣衫,衣摆和袖口都有几处细微的磨损,她的皮肤因常年劳作而呈现小麦色,虽然嗓门很大,但面容朴实而亲切,总是带着和善的笑容。
宋大婶就住在隔壁,她的丈夫去的早,就她一个女人拉扯着一儿一女长大,也是不容易。
宋大婶看到冷意欢在院子里,先是一愣,便顺口问了一句,“冷小姐,你有没有看到我们家柔蓝啊,额……就是长得挺俊的丫头,大概这么高。”
她一边说着,还一边比划了一下。
这时,躲在柴房里的宋柔蓝,朝着冷意欢摇了摇点头,小声说道:“别说我在这啊。”
“哦,就是……”云珠没有看到,正想脱口而出。
冷意欢连忙拉住了她,朝着门外的宋大婶说道:“我们刚从山上回来,没看见。”
“哦,行,那我就再去找找,反正村子就这么大,我就不信我找不到她了。”
听到宋大婶呼喊的声音渐渐远了,宋柔蓝这才松了一口气,从柴房里走出来。
她眨巴了一下灵动的大眼睛看着冷意欢,自来熟地说道:“原来你就是从天都来的冷小姐啊,你可真是个好人,真讲义气。啊,对了,要不你好人做到底,再帮我一个忙,如何?”
说着,她激动地拉住了冷意欢的手。
冷意欢还没来得及说什么,宋柔蓝又惊讶道:“啊?你的手怎么这么粗糙啊?就像我娘那双干农活的手一样,不是说,生活在天都的小姐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吗?你真的是天都的冷小姐?”
说着,她又眨巴了一下好奇的双眼,试图透过那帏帽,看清里面人的真实面容。
这时,一旁护主心切的云珠忍不住了。
她拍掉了宋柔蓝的手,不悦地说道:“我们家小姐就是实实在在的冷家小姐,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,早知刚才我们就不帮你了,让你被你娘抓回去,哼!”
宋柔蓝立马摆了摆手,“冷小姐,你别误会,我这人就是这么大大咧咧的,不讨喜,我刚才说的话,你别放在心上。”
“没事。”冷意欢笑了笑,“你不是好奇我长什么样子吗?”
说着,她自己把帏帽摘了下来。
宋柔蓝一看,顿时惊讶地捂住了嘴,小声说道:“你的脸……怎么晒伤成这个样子?”
她微微皱着眉头,瞪大了双眼,仔细地盯着冷意欢的脸,“这晒伤看起来还不是普通的晒伤,和我们在村里被晒的不同,倒有点像是在海边生活,常年被海风吹造成的。”
冷意欢微微一笑,“没想到,你懂的还挺多的。”
“今天遇到我,算你走运了。”宋柔蓝得意地笑了笑,“我有办法治好你的脸。你等我一下。”
说完,她便小跑着跑回了家里,不过一会儿的功夫,就用小篮子装了一堆的瓶瓶罐罐回来。
进了屋子,宋柔蓝将那些瓶瓶罐罐倒在了桌面上。
挑选了一下,拿出了一瓶,递到了冷意欢的面前,“这是我自己调配特制的玉容霜,只要你每日坚持涂抹,假以时日,容貌不说恢复如初,也能恢复个八九成,看冷小姐的五官精致就知道,你以前一定是一个大美人。还有这个,也是我调制的手脂,也是每日涂抹,小手也会变得白皙光滑。”
翌日。
云珠、福伯和王婆子三人都默契地没有提昨夜发生的事情。
但这更让冷意欢觉得心中不安。
吃早饭时,她看着三人,说道:“昨夜,定是把你们吓坏了吧?”
王婆子笑着摆了摆手,“没有,没有,小姐,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“小姐,都怪女婢不好。”云珠满脸愧疚,“以后夜里奴婢再也不在你屋里点蜡烛了。”
冷意欢淡淡一笑,“不关你的事,是我自己的问题。”
福伯更是轻声安慰,“小姐,往事如烟过,且看前路坦荡即可。”
“嗯。”冷意欢轻轻点了点头。
“福伯,一会麻烦你帮我备一辆马车。”
“小姐打算出门?”
冷意欢轻轻点头,“我要回红梅村。”
红梅村是冷亦寒的老家,那里毗邻甘棠关。
甘棠关是东启和北蛮之间的边关要塞,当年,冷亦寒便是做了边关兵,英勇善战,一路杀敌做上了大将军。
他死后,府里的人便把他和沈碧青一起安葬在了红梅村,也算是落叶归根了。
昨日在合寿宫,太皇太后问冷意欢,“欢儿,你日后可有什么安排?”
还没等冷意欢答话,太皇太后便提议,“哀家过几日便要到寒龙寺礼佛,你也同哀家一道去吧。”
冷意欢知道太皇太后的用意,她是想要告诉所有人,她还是冷意欢的依靠。
从前的冷意欢,总是费尽心机大张旗鼓,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,她的背后是太皇太后,她要让所有人都高看她一眼。
如今想来,只觉得幼稚。
她现在,只想好好活着,不去争不去抢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。
所以,冷意欢第一次拒绝了太皇太后的好意。
“回太皇太后,自父母离世后,意欢未曾好好祭拜,实在有愧为人子女。如今正逢清明,意欢想回红梅村,告诉爹娘,意欢回来了。”
百善孝为先。
听到她这话,太皇太后的眼眶都红了,也不好再勉强什么,只是嘱咐了一句:“路上小心,三月之后,你可要记得回来,给哀家祝寿。”
“意欢遵命。”
三个月便三个月吧,只要能有一些自在的时光,就算是只有一日,那也是极好的。
……
不过一会儿的功夫,云珠便把行李收拾好了。
其实也没什么带的,冷意欢只让她带了几套简单的换洗衣裳。
临要出门了,云珠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的,“小姐,你刚回来不久,还没得好好休息,怎么又要出远门啊?”
福伯朝着她轻轻摇了摇头,示意她别再说话。
转而,便笑着对冷意欢说道:“红梅村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,小姐回去看看也好,那里毕竟是生养将军的地方。我们在那处也有庄子,一直收成极好,庄子的吴管事定会好好安顿小姐。”
冷意欢点了点头,“那家中的事务,就劳烦福伯多费心了。”
“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。”
说话间,他们已走到了冷宅门外,凌风已经备好马车在候着。
突然这时,冷意欢感受到有一股强烈冰冷的目光自左边袭来。
一旁的云珠也被这强大的气场给震慑住了。
她惊了一下,小声说道:“小姐,是夜大将军。”
冷意欢微微一愣,怎会这般巧?
说来真是造化弄人,先前她想见他时总也遇不到,如今却……
罢了,他们两府相邻,抬头不见低头见,终究是要见的。
冷意欢侧过身来,朝着夜澜清微微福了福身子,施了一礼。
她这规规矩矩的模样,倒是让夜澜清始料未及。
他还以为,她会像从前一般,跑到他跟前,唤他一声“清哥哥”。
她变了。
她穿着一身素净青衫,身影消瘦,黑里透红的憔悴小脸已不复往日的娇美白皙,那一双原本璨若星河的双眸已是黯淡无光,在她的眼中,已然看不到自己的身影。
她不再纠缠他,夜澜清本应该感到高兴才对,可是,心里那种闷闷的感觉,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。
他转过头去,不再看她。
没有任何回应,也是在冷意欢的意料之中。
她转头看着云珠,轻声说道:“走吧。”
“是的,小姐。”
于是,云珠便扶着冷意欢上了马车。
夜澜清就这样,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马车在自己的面前经过。
这时,身后的羽飞又忍不住吐槽了起来,“这个冷小姐还真是厉害啊,竟然还打听到了我们要去甘棠关?去甘棠关定要途经红梅村,所以她这时候去红梅村,就是刻意与我们同行啊。”
莳安冷着脸,白了他一眼,“主子只在圣上面前提过去甘棠关,她去何处打听?”
“对哦,难道真的是凑巧?”
说着,羽飞一脸好奇地看着夜澜清,问道:“主子,你有没有觉得,冷小姐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。”
主要是换做是以前,她定是会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,像一只绚丽的山鸡,在自己主子身边扑棱着。
夜澜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,薄唇轻启,“自己去领十军棍。”
说完,他便跨上马背,疾驰而去。
羽飞一脸的不高兴,“为什么啊,怎么又打我?”
一旁的莳安摇了摇头,看着他说了一句,“话多。”
说完,也跟着离开了。
马上赶了一路。
凌风看到道上有一间茶舍,便转头问了一声车厢里的冷意欢,“小姐,前面有间茶舍,你要不要下来歇歇脚。”
云珠坐了一路的马车,早就颠得屁股疼,想着下去休息休息,所以,她掀开了车帘子往外一看,突然惊讶道:“诶,那不是夜大将军他们的马吗?莫非他们也在茶舍里休息?”
说着,她便下意识看了冷意欢一眼。
冷意欢微微蹙着眉头,对着驭马的凌风询问道:“前边还有没有休息的地方?”
他们都心知肚明,自家小姐不想和夜大将军碰上。
凌风回道:“我记得再往前,有一家客栈。”
冷意欢轻声说道:“我们今夜也要在客栈歇息,不如等到客栈再停吧。”
“好的,小姐。”
说着,凌风扬起了马鞭,让马儿跑得再快一些。
夜澜清微微勾唇,接了下来。
看到这里,冷意欢的心蓦地—疼,—抹酸楚在心底蔓延开来。
她微微扯了扯嘴角,露出了—抹苦笑。
原来,他不是不会笑,只是不会对她笑。
原来,他并不是觉得无趣,而是觉得与她—起无趣罢了。
罢了……
既然已经决定放下,又在意这些作甚?
冷意欢起身,转身离开。
夜澜清接过了竹片,脑海里闪过了—抹熟悉的身影,看着眼前的相思树,此情此景,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。
以前,那人也曾让他把竹片抛之树上,可是,他还未来得及……
“清哥哥,你在想什么,快点拋上树啊。”
看到夜澜清迟迟没有动作,姜梦瑶忍不住催促道。
夜澜清看着竹片上写着的“姜梦瑶 夜澜清”,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来,心中又出现了那—股胸闷的感觉。
也不知怎么回事,自从冷意欢从孤眀岛回来之后,他的心中总是时不时冒出这般不适之感,而且总会不自觉地想起他们之间的过往。
为了驱散困扰,他今日才特意同意和姜梦瑶来如梦庵的。
没想到故地重游,他又想起了她。
姜梦瑶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,“清哥哥,你怎么了?”
夜澜清微微抿着唇,摇头道:“没什么。”
他将手中的竹片往上抛,正在这时,眼角的余光瞥到了—抹熟悉的身影,正—瘸—拐地离开,
是她?
夜澜清—分神,手突然—抖,往上抛的竹片没有上树,“啪”的—声掉在了地上。
“啊?没有挂上去呢。”姜梦瑶的语气里是满满的失落。
她跑上前去,将地上的竹片捡了起来,心中很是不安。
难不成,她和清哥哥有缘无分?
她还以为,夜澜清今日陪她—起来如梦庵求姻缘,他们之间的关系便会更进—步了。
那老天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?
夜澜清收回思绪,看到满面失落的姜梦瑶,他伸手拿过了那枚竹片,说道:“无妨,本将军方才失手,再抛—次便是。”
说罢,他轻轻往上—抛,那竹片便轻轻松松地挂在了树上。
“太好了!太好了!”
姜梦瑶高兴地拍着手,朝着夜澜清露出了灿烂如花的笑容。
夜澜清看着眼前貌美如花温婉柔美的女子,心中暗道:这样的女子,才该是他的妻子。他对那人,只不过是愧疚罢了。
冷意欢刚走了两步,便遇上了求平安福回来的云珠。
“小姐?你怎么不在亭中等女婢啊?”
冷意欢轻轻—笑,“平安福都求好了吗?”
“嗯,求好了,小姐—个,福伯—个,王婆—个,我—个,还有凌大哥—个……”
云珠—边说着,—边把平安符—个个拿了出来。
“好。”冷意欢点了点头,“云珠,你扶我进庵堂里。”
“好的,小姐。”云珠高兴地点了点头,“小姐,你也是去求姻缘吧?女婢方才看到,正殿里面好多人呢,我们得走快—些才行了。”
只是,冷意欢并没有走进正殿,而是绕过之后,走进—旁的偏殿。
云珠心里很是纳闷,但看到冷意欢—脸肃色的脸,她也不敢开口问。
走至偏殿的门口,—位穿着灰色尼姑袍的小师父便挡住了她们的去路,“施主请留步,求姻缘在前面的正殿,此处是师父清修禁地。”
冷意欢轻声说道:“我不求姻缘,只想见了尘师太—面。”
听到冷意欢沙哑的声音,那小师父倒是淡定得很,双手合十,轻声回道:“师父不见外客,施主请回吧。”
冷意欢微微扯起了嘴角,露出了一抹苦笑。
她也不想听的,可是,关于他的消息总是不小心进入她的耳里。
这么多年,她也一直以为,当初是皇上不喜她,才把她赶去了孤眀岛。
原来那个真正想她离开的人,竟是他。
原来,他竟厌她至如此。
当初自己竟然还幻想着,有朝一日,他会来孤眀岛接她离开。
如今想来,自己真的是太傻了。
冷意欢起身,突然轻轻捂住了胸口,奇怪,怎么这么疼呢……
御书房。
宋景澈跪拜在君如珩面前,“臣参见皇上。”
他身披银白战甲,内着素白长衫,面若冠玉,目若朗星,眉宇间藏着浩然正气,说话时嘴角微微上扬,带着一抹自信的微笑,恰似骄阳般璀璨夺目,真真是英气逼人的少年郎。
君如珩看着他这般模样,不禁笑了起来,“起来吧,这里又没有外人,你这般正经的模样,朕倒是不习惯了。”
宋景澈立马笑着站直了身子,“别说皇上不习惯了,就连臣也觉得不习惯。”
说着,他看了一眼旁边那一抹黑色的身影,笑着拍了拍他的胸口,“对吧?夜大哥。”
夜澜清依旧像往常一样,冷着一张俊脸,剑眉星目,俊美无双,自带强大气场,低声说道:“这是在宫中,你好歹收敛一些。”
“罢了,随他吧。”君如珩摆了摆手,突然严肃了起来,“他一向有主意,就说这次,竟独自一人引诱北蛮余孽入局,此次能活着回来已是侥幸,下次切记不可再如此莽撞。”
说着,他有些担心地看了宋景澈一眼,“你身上的伤,可养好了?”
宋景澈一笑,拍了拍胸膛,“皇上放心,臣皮糙肉厚的,早就好了。”
“朕今日召你进宫,也是有事想要与你商量。”
“何事啊?”
君如珩看了一眼夜澜清,这才说道:“朕与澜清商量过了,如今北蛮余孽已清,东启已是国泰民安,这些年你驻守甘棠关着实辛苦,而且,你如今也年纪不小了,是时候娶妻生子。朕想着,让你留在天都,做御林军统领,皇后也在帮你物色着,看哪位朝廷大臣的千金与你适合婚配。”
宋景澈一听,顿时蒙了,“皇上,我这性子,您和夜大哥都知道,宫里那么多规矩我可受不了,我还是喜欢在甘棠关,自在一些,再者,我爹娘都在溪台,我回去探亲也方便,至于婚娶之事,夜大哥年长我这么多,皇上您还是先操心他吧。”
“澜清的婚事,朕已经给他安排好了。”
“真的?”宋景澈眨了眨明亮的双眼,看着夜澜清,“夜大哥,原来传闻是真的?你真的要娶那姜家三小姐了?”
夜澜清脸色一沉,皱着眉头,“此事未定。”
夜澜清此前一直未娶妻,是因为国事未定,男儿当以国事为重。
如今,他的确该考虑娶妻之事了。
他与姜梦瑶见过几次面,她知书达理,兰心蕙质,温婉贤淑,落落大方,无论是身份样貌,放眼整个天都,也没有哪家的名门闺秀比得上她,的确是一位好妻子。
只不过……
他的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,迟迟下不了要与她成婚的决定。
君如珩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,操心地叹了一口气,“你啊,若是再不赶紧下决定,别到时候后悔了。”
他心知肚明,此次太皇太后寿宴,老祖宗是有意为那人挑选夫婿的。
一旁的宋景澈不明所以,也笑着拱火,“对啊,夜大哥,我听说这姜三小姐是天都第一美人,又才华出众,你若是再不赶紧娶回家,恐怕到时候被人先下手为强了。”
“所以……”夜澜清的眉头皱得更深了,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地冷了几分,“你那段时间便是在红梅村疗伤?”
“正是。”
“那将你救下的那位小姐姓甚名谁,是何模样?”
“这个……”宋景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,“其实,我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,她身着一袭白衣,戴着头纱和面纱,甚是神秘,虽只露出了一双如星辰一般的眼睛,但定是天仙之貌,至于她的芳名,我离开之时也曾问过,但那小姐并未告知。此次回甘棠关,我必定要再去寻她,把这绣帕物归原主,问出小姐的芳名。”
这便是他为何如此着急回去的原因。
还好他聪明,留了一手,这样就有机会再次见她了。
夜澜清放在身后的手微微收紧,沉声说道:“你既未见到她的面容,又怎知她貌若天仙,又怎知她便是你所求之人?”
“她心地善良,才华过人,温良贤淑,就算不是天人之姿,能娶妻如此,夫复何求啊?”
说着,宋景澈的脑海里又出现了她教红梅村的孩子们读书认字,弹琴作诗的画面,那一抹清瘦的身影,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。
听到他这么说,夜澜清倒是松了一口气。
毕竟,心地善良、才华过人、温良贤淑这些词,跟冷意欢一点也不沾边。
他微微勾唇,暗暗一笑,心中暗道,自己真是多虑了。
“只是……”突然这时,宋景澈又说了一句,“那小姐的右脚似乎受了伤,行动有些不便,或许是遭过什么变故吧……”
听到这里,夜澜清的心里猛地“咯噔!”了一下。
他心中大惊,难道真的是她?
想罢,他便大步朝前走去。
宋景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一脸懵,看着他焦急离开的背影,喊道:“夜大哥,你去哪里啊?”
“回府。”
将军府,书房里。
夜澜清手里拿着那只绣着“安康”的香囊,看着上面的针脚,沉着脸一言不发。
此时站在一旁的羽飞,感受到了自家主子不悦的心情,大气都不敢出,生怕一个不小心,又惹来一顿军棍。
只是,这静得吓人的气氛,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。
羽飞在心里哀嚎着:莳安你赶紧回来啊。
他的祈祷果然有用。
正在这时,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莳安飞进了书房里。
夜澜清终于抬眸,幽深如潭的鹰眸里,透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,凉薄的唇瓣开合,“如何?”
莳安面不改色地回道:“已经查明,宋将军受伤,将其救下并为他疗伤的便是冷小姐。”
听到这里,夜澜清握着香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起来。
真的是她!
景澈喜欢的女子,竟然真的是她!
不知为何,此刻他的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不痛快。
一旁的羽飞听着也是震惊不已,“不是吧?冷小姐竟然还会救人?难道她这是转性了不成?完了!她该不会是看上宋将军了吧?完了!完了!宋将军那么心思单纯的一个人,该不会为了报救命之恩,把冷小姐给娶了吧?”
一想到那个可能性,羽飞感觉自己要吓出寒颤了。
而事实上,他突然也感受了一股强大的寒气在渐渐靠近,他心中一惊,奇怪,怎么突然变冷了。
莳安给了他一个眼神,示意他赶紧闭嘴。
羽飞这才发现,他家主子的脸色,不知道怎么的,竟然变得比冰块还冷。
莫不是在担心,他的好兄弟被冷小姐给糟蹋了?
东启元辉十二年春。
东启大败北蛮,成为四国之首。
适逢太皇太后七十大寿,大赦天下。
这日,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进了天都城门。
昨夜又下了一场雨,湿润的空气中夹杂着天都独有的繁华,让人兴奋不已。
从晋阳回来这一路,车夫一直无话,如今却像是突然活过来一般,开心地向车厢里的人说道:“小姐,我们回到天都了,好热闹啊,您要不要看看?”
冷意欢的心猛地一颤。
她突然想起了离开孤明岛前夜,铁牛哥和她说的话:“回去吧,回去好啊,听说天都热闹繁华,而且那里是你的家,你不是一直都想回去吗?”
家?
自七岁那年,父母双亡,她便没了家。
曾经,她也想和那人成家,终究是一厢情愿,作茧自缚了。
冷意欢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。
这时,微风袭袭,吹起了马车的车帘,冷意欢透过这一角,看到了外面的光景。
街道上穿着春服的人群熙熙攘攘,欢笑溢于言表,吆喝声、叫好声不绝于耳,真真是热闹。
可是,以前她怎不知这热闹?
大概是她把所有的心思,都只放在那一人的身上了吧。
昔日往矣,雨雪霏霏。今日来思,杨柳依依。
冷意欢淡淡一笑,五年的时光,一晃就过去了。
一阵眩晕来袭,她本就晕船,又连日赶路,如今只觉得身子倦得很,如果她没记错的话,回到府里,还有大约半柱香的时间,她还可以小憩一会儿。
马车终于停在了一处府邸前。
守在门口焦急等待的福伯和云珠,立马激动了起来,“来了!来了!小姐回来了!”
只见,一只干瘦黝黑的手掀开了车帘,随后,一位身影纤细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。
她穿着一身青色粗布裙衫,头上戴着青布头巾,一头青丝编成了一条辫子垂在身前,那瘦弱的小身板,仿佛风再大一些,就能把她给吹倒了。
在孤明岛的五年,海风和阳光无情的侵蚀着她的容颜,让原本娇嫩如花的女孩失去了往日的白皙与光滑,只剩下了一张黝黑粗糙又瘦弱憔悴的脸。
眼前之人,哪里还有半分曾经艳绝天都的第一人美人儿的模样。
云珠第一眼看到昔日的主子,心中大吃一惊,终究是忍不住心疼地哭了起来。
“小姐,小姐……你怎么……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了?”
她家小姐,是最爱美的呀!怎么可以这样对她?
一旁的福伯也在用袖子抹着眼泪,一张老脸伤心难过得皱成了包子,嘴里不停地念叨着:“回来就好……回来就好……”
在这一场久别重逢里,冷意欢是最平静的那一个。
她淡淡地笑着,轻声说道:“福伯,云珠。”
五年不见,福伯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一些。
而云珠这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婢女,现如今竟比她还略高一些,已经从小姑娘变成大姑娘了。
她的声音极轻,却是掩饰不住的沙哑粗噶。
云珠又被吓了一跳,她一脸震惊地看着冷意欢,“小姐,你的嗓子……”
冷意欢轻轻地摇了摇头,云淡风轻地说道:“不碍事。”
是啊,能在那一场大火里活下来已是万幸,被浓烟呛伤了嗓子,被着火的房梁伤了腿,又算得了什么呢?
能活着,已经很好了。
云珠又要哭了,一旁的福伯连忙用眼神制止住她,低声说道:“今日是小姐回府的好日子,别哭哭啼啼的。”
冷意欢这才稍稍看了一眼这略显破旧的府邸。
那原本挂着“郡主府”的牌匾,已经换成了“冷宅”。
这里并不是她原先住的将军府。
当年,她的父亲冷亦寒是镇国大将军,一生戎马,战功卓绝,最后在抵御北蛮入侵时战死沙场。她的母亲沈碧青是天都出了名的美人儿,又是太皇太后认的干女儿,自丈夫战死后,郁郁寡欢,也走了。
太皇太后可怜冷意欢一个孤女,便让皇上封她为永宁郡主,赐了一座宅邸,就在将军府旁。
但冷意欢从未住过。
五年前她被皇上罚去孤明岛思过之时,便一同免去了她的封号。
如今这冷宅,便当真只是一个给她这姓冷之人的栖身之所。
这栖身之所比她在孤明岛住的地方,好太多了。
福伯看到她在发呆,以为她是在疑惑,便解释道:“小姐,先前的将军府如今是夜大将军的府邸,所以只能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冷意欢轻声回道。
夜大将军?
一定是他吧。
即使没有听到他的名字,她的心里亦是有些触动。
冷意欢露出了一抹苦笑,她还以为,她已经完全不会再去在意了。
随后,她跨过了门槛,就像是走进新的人生一般,率先走进了府里。
云珠在后面跟着,看着她纤细的背影,走路时竟有些一瘸一拐的。
她心中蓦地一疼,忍住流泪的冲动,立马跑上前去,扶住了冷意欢,“小姐,你奔波了一路一定累坏了吧,云珠扶你回房。”
冷意欢转头看着她,浅浅一笑,“多谢。”
云珠连忙低下头来,紧紧地咬住了嘴唇,不让自己哭出声来。
小姐已经这般苦了,她不能再让小姐也跟着伤心。
福伯也看出来了冷意欢的右腿不便,他咬着牙把心中的酸楚咽进去,便转移话题道:“小姐,知道您要回来,老奴几个已经把府中好好收拾过了,如今府里只有老奴,云珠和一个做饭的王婆子,等明日儿老奴便去让人牙子找十来个干事利索的奴才丫鬟,以后的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。”
是啊,以后的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。
冷意欢轻声说道:“福伯,我不喜人多,挑几个干事的足矣。”
福伯愣了一下,遂点了点头,“好。”
冷意欢虽是孤女,但冷亦寒以前军功赫赫,留下了不少家产,光是庄子铺子就不少,足以支撑她肆意的花销。
以前的小姐最讲究排场,如今,当真是不一样了。
曾经年少轻狂时,如今沉稳心自宽。
曾经的小姐太过肆意娇纵,吃了亏,受了罚,也成长了。
只是,这代价似乎太大了一些……
翌日。
天还没有完全亮,冷意欢他们的马车便离开了客栈。
夜澜清听到动静,起身下床,他隐在窗后,狭长的双眸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,漆黑的眼底看不出情绪。
她在躲他。
原本,他还在为昨夜的多此一举救她懊恼,怕她又逮着机会缠上她。
现如今,倒是他多虑了?
正在这时,羽飞走了进来,“主子,冷小姐他们已经走了,我们是不是也该启程了?”
夜澜清面色一冷,“她走不走,与我何干?”
羽飞一大早就被啐了一脸,他甚是懵逼地眨巴眨巴着眼睛。
他转头看向身边的莳安,小声问道:“怎么回事?我们今日不是也要赶路嘛?”
莳安抬头看着房梁,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样子。
夜澜清压下了心中的无名怒火,对着羽飞说道:“你把昨夜收拾的那两个小贼送去附近的官府,再追上我们汇合。”
“啊?”羽飞露出了一张苦瓜脸,“怎么又是我干活啊?”
夜澜清冰冷的眸子一抬,“违命不从,去领十军棍。”
“从!从!从!主子的命令,我哪敢不从!”羽飞立马捂住了屁股,笑着说道:“我马上就去。”
说完,他一个翻身,便从窗户飞了出去。
夜澜清眸光一转,看到还愣在原地的莳安,微微皱了皱眉头。
莳安立马意会,说道:“主子,我马上准备启程。”
因为起得太早,又连续赶路,冷意欢和云珠一上了马车就开始闭目养神,睡了过去。
突然这时,车外响起了一阵快马疾驰而来的声音。
“驾!驾!驾……”
云珠立马被惊醒了,“哪里来的狂徒!”
昨夜经历了黑店事件,她还心有余悸。
冷意欢看着她这懵懵的样子,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“对不起,小姐……”云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,小声嘀咕了一句,“是谁啊?这么着急赶路。”
说着,她便掀开了车帘,往外探了探,便看到了两道骑着马离开的潇洒背影。
她回到车厢,看着冷意欢,说道:“小姐,刚刚过去的,是夜大将军他们,真是没想到,他们竟然是和我们同路的,他们也去红梅村吗?”
“甘棠关。”冷意欢淡淡地说了一句。
东启打败北蛮之后,虽然维持着表面的平和,但是,总归是有些不服气的余孽作祟。
甘棠关是两国之间的重要关口,如今,守住那里,便是重中之重。
竟然又遇上了,这巧合,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了。
想到这里,冷意欢微微皱了皱眉头,对着外边的凌风说道:“不必着急赶路。”
只要他们的距离拉远一些,他应该就不会多想了吧。
如此这般,他们比预期的晚一日才到达红梅村。
这是冷意欢第二次来红梅村。
上一次是安葬父母,这一次是祭拜父母。
一进入村子,便闻到了一股春雨过后,空气清新,泥土芳香的味道。
冷意欢忍不住掀开帘子往外看,只见,山峦叠翠、溪水潺潺,好一幅绿意盎然之景。
村民们穿梭于田地之间,翻土播种,繁忙之中又透着一股别有风味的闲逸。
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,如果能在这乡野之中平静地度过此生,倒也不错。
云珠看起来比冷意欢还兴奋,“小姐,这田园风光真是好看,怪不得福伯说,红梅村是个好地方呢。哎呀……“
她话还没说完,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。
冷意欢急忙问道:“凌风,发生了何事。”
“小姐,马车的车轱辘陷进泥里了。”
“云珠,我们下去推车。”冷意欢提着裙子,就要站起身。
云珠立马按住了她,“小姐,让奴婢来就行了。”
连日下雨,泥地湿软。
云珠和凌风使劲推了许久也毫无进展。
云珠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,“推不动啊,凌大哥,这可怎么办啊?”
凌风看了看前方,对着车厢说道:“小姐,不如,我到庄子里叫吴管事带些人过来帮忙。”
“好。”
这时,云珠看到田间地头有几个农妇和壮年在干农活,她便扯着嗓子喊道:“大哥,大姐,能不能搭把手,帮我们推一推车啊?”
几人放下农活走了过来,一脸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这马车。
红梅村极少有外人进来。
“你们是从哪里来的?为何来红梅村啊?”
云珠笑了笑,“马车里坐着的是从天都来的冷家小姐,我们小姐这次回乡是想……”
“什么?是天都冷家的?”还没等她把话说完,一听到这里,几人顿时脸色一变,小声嘀咕了一句,“来这准没好事。”
说完,他们便走开了。
云珠大惊,瞪大了双眼,朝着他们的背影喊道:“诶,你们怎么走了啊?怎么不帮忙啊?”
冷意欢掀开车帘,“云珠,怎么了?”
“小姐,福伯还说这里民风淳朴,村民热情好客,我看一点也不。”
冷意欢淡淡一笑,“罢了,等等吧。”
她刚要放下帘子,突然这时,响起了一道稚嫩的童声,“我们可以帮你们推马车。”
冷意欢微微侧头,便看到了一个八九岁的男孩,一脸的天真无邪,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个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,他们都是同样的竣黑清瘦,身上穿的布衣也是补了很多补丁,眼神清澈之中,又带着一丝倔强。
冷意欢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们的想法,微微一笑,“你们想要什么?”
她的声音一出来,几个孩子明显被惊了一下,不过,他们谁的脸上也没有露出鄙夷的神色。
随后,最开始说话的男孩继续说道:“你们是从天都来的?”
冷意欢点了点头。
“我们帮你们推车,你们给我们好吃的,怎么样?”
天都来的,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姐,肯定不缺好吃的。
冷意欢微微讶异,没想到他们要的东西,如此简单纯粹。
她继续点了点头,“好。”
几个孩子使出吃奶的劲,一同发力,总算是把马车从泥坑里推出来了。
冷意欢把马车上所剩下的干粮和糕点,全部给了他们。
几人吃了一口枣泥糕,笑的开心极了,“嗯,天都的东西,果然好吃!走,我们过那边分了,带回家里,给家人也尝尝。”
“好!”
冷意欢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,眉眼之间,不禁染上了一抹酸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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