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朱允熥蓝玉的女频言情小说《如假包换 全集》,由网络作家“朱允熥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吕氏朗声道:“臣妾遵旨!”韩永成面如死灰,低下头,太子妃彻底打碎了他最后的希望。他没有再出声求救,太子妃放弃了他!他只剩下死路了。他只有深深的绝望!在郑嬷嬷的搀扶下,吕氏缓缓起身,没再看韩永成一眼。她以为陛下将几个奴才抓去打板子,甚至下狱。却万万没想到,陛下要全部杀了。陛下是动了真火。十六个人看不住一个半大小子,这些奴才也该死!她只是惋惜自己的付出,都是本宫精心调教的忠仆,本宫容易吗?心里还有些吃醋,朱允熥终究是陛下的嫡孙,陛下竟然心疼成这样。可是她只能腹诽,却不敢开口抱怨。朝廷以孝治国,她树立的最大形象就是“孝”,乖巧、听话、孝顺的儿媳妇。孝敬的儿媳妇是不可能对公公有怨言的。~“太子妃娘娘,老奴还要去捉其他几个奴才,先告退了!”董...
《如假包换 全集》精彩片段
吕氏朗声道:
“臣妾遵旨!”
韩永成面如死灰,低下头,太子妃彻底打碎了他最后的希望。
他没有再出声求救,
太子妃放弃了他!
他只剩下死路了。
他只有深深的绝望!
在郑嬷嬷的搀扶下,吕氏缓缓起身,没再看韩永成一眼。
她以为陛下将几个奴才抓去打板子,甚至下狱。
却万万没想到,陛下要全部杀了。
陛下是动了真火。
十六个人看不住一个半大小子,这些奴才也该死!
她只是惋惜自己的付出,都是本宫精心调教的忠仆,本宫容易吗?
心里还有些吃醋,朱允熥终究是陛下的嫡孙,陛下竟然心疼成这样。
可是她只能腹诽,却不敢开口抱怨。
朝廷以孝治国,她树立的最大形象就是“孝”,乖巧、听话、孝顺的儿媳妇。
孝敬的儿媳妇是不可能对公公有怨言的。
~
“太子妃娘娘,老奴还要去捉其他几个奴才,先告退了!”
董嬷嬷拿了人,立刻拱手告辞。
搁在往常,她也许会留下陪太子妃说几句话。
可是,现在她只想快走。
来的路上,她遇到了来给太子妃送燕窝粥的宫女,半路被乾清宫的太监拿着旨意追了回去。
燕窝粥不送了!
陛下对太子妃不满了!
董嬷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,但是她要明哲保身,远离祸源。
太监一左一右架着韩永成,跟着向外走。
韩永成抬起头,双眼通红,恨恨地看着吕氏。
给她做牛做马,将朱允熥每天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地报告她。
现在却像扔一块抹布,任由他去死。
绝望让人疯狂,
尤其是一个身体残缺的太监绝望了,他只会更加疯狂。
他想起了在养伤的“朱允熥”,
那人本不答应来的,
但还是来了!
因为咱家提到了“继承大宝”,钓住了他。
那是个有野心的人!
是奔着皇位来的!
是要和吕氏的宝贝儿子朱允炆争夺皇位的!
朱允炆养在深宫,被吕氏保护的很好,没有受过一点伤害。
那人却在野外经历了狂风暴雨,
有心机!
有胆略!
有野心!
“朱允熥”的背后可是站着一群淮西勋贵,那些武夫掌控了大明过半的军队。
朱允炆会是对手吗?
有好戏看了!
可惜,咱家看不到了。
不过咱家不后悔,能在死之前给吕氏一个大麻烦,这是吕氏的报应。
韩永成不由地笑了,
冲着吕氏嘿嘿地乐。
~
他笑的太突然了,
死囚犯的笑,有些瘆人,
周围的宫人都被吓了一跳,纷纷拉开距离。
吕氏注意到,韩永成笑的很得意。
她有些懵,人都要死了,你得意什么?
是被吓糊涂了吧?
还是有秘密瞒着本宫?
如果是,那这个秘密一定对本宫不利,他才笑的这么开心。
吕氏问道:
“小韩子,还有什么话要说?”
韩永成更得意了,
现在想起来问咱家了?
晚了!
咱家不活了!
你们也别想好!
一起毁灭吧!
郑嬷嬷呵斥道:
“小韩子,你的良心被狗吃了?对得起娘娘对你的恩典!”
韩永成鄙夷地看看她们,
恩典?
咱家左脚只剩下大脚趾,是因为前年冬天,被太子妃罚跪在冰天雪地里,冻伤截去的;
咱家经常偏头疼,那儿缺了一块头皮,是太子妃用镇尺砸的;
咱家后背经常疼,因为不小心放跑了三殿下的蟋蟀,被他打的;
咱家左手没多少力气,因为左肩被郑嬷嬷打坏了;
咱家……
恩典还真不少啊!
韩永成放声大笑。
谢谢你们八辈子祖宗的恩典!
吕氏被笑的毛骨悚然,更是觉得被一个奴才冒犯了,双手几乎捏碎手炉,
“这个狗奴才,肯定是疯了!”
董嬷嬷安慰道:
“太子妃娘娘,有的人要被处死了,就这幅德行,是被吓得。”
其实,她早看出来了,韩永成是得意的笑,
这个小太监有故事!
可是她只能装糊涂。
在皇宫中,好奇的人死的早。
董嬷嬷大声吩咐,
“塞上他的嘴!”
故事肯定和太子妃有关,她一点也不想听。
吕氏却摆摆手,淡然道:
“不用!让他随便说!”
她想让韩永成说出来。
如果真的是大秘密也不要紧,杀人灭口就是了,这院子里也不过三十多人。
董嬷嬷无奈,只好示意太监住手,
她的心却吊了起来,
暗暗祈祷,小韩子别乱说不该说的,把秘密带进坟墓。
~
韩永成看着吕氏、郑嬷嬷她们恐惧、愤怒、好奇,最终只剩下无能狂怒,
他的笑更止不住了。
太子妃今天看着咱家死,会有人给咱家报仇的!
郑嬷嬷呵斥道:
“小韩子,你别作妖,我给你挑一口好棺木。”
“再疯疯癫癫的,直接扔乱葬岗喂狗!”
韩永成笑道:
“你个老虔婆,你以后也不得好死!”
韩永成破口大骂,
一直被她欺辱,现在自己的死期到了,就不需要再顾忌什么了。
郑嬷嬷气的脸皮紫涨,恶狠狠地瞪着韩永成。
吕氏心中大恨,对董嬷嬷道:
“嬷嬷,本宫看也不用带走了,就在这里行刑吧!”
她怕韩永成离开了这个院子,就胡乱说什么。
就在这庭院打死,给东宫的其他奴才打个样,也将秘密留在这里。
董嬷嬷有些犹豫,
她知道太子妃担心什么,也该给太子妃一个面子,
可是太子妃几个月前才生了一个皇子,在这里行刑,万一冲撞了幼小的皇子,自己就要步小韩子的后尘了。
董嬷嬷柔声劝道:
“娘娘,您别和这种死囚一般计较,老奴这就带走,出门就行刑。”
她冲手下喝道:
“还不快走!”
~
韩永成死命挣扎着,血红的眼睛扫视东宫的人,
等朱允熥夺了皇位,会放过你们?!
你们都会不得好死!
“各位,咱家先走一步,等着你们!”
“你们都没有好下场!”
郑嬷嬷气的暴跳如雷,想上前去打,却被吕氏叫住了,
“算了!将死之人,说几句胡话,宽恕他吧!”
几个耳光已经不解吕氏的恨,
她要小韩子立刻死。
郑嬷嬷恭维道:
“娘娘仁慈!”
董嬷嬷再次告退,
“太子妃娘娘,老奴……”
吕氏却尖声打断了她,直接命令道:
“行刑吧!就在这里!”
她快被气疯了,
小韩子冒犯她,董嬷嬷不听她的,
现在她只想亲眼看着他死!
让他的秘密随着他一起死,绝不能让他脱离视线!
董嬷嬷有些尴尬,太子妃从没有这么不客气地命令她。
“谨遵太子妃懿旨!”
董嬷嬷没再纠结,反正都是打死,在哪里打死都一样。
何况是太子妃下令,这么多人可以作证,她不再顾忌,冲掌刑的太监点点头。
就帮着太子妃保守她的秘密吧!
朱允熥很坦然。
吕氏不过是无能狂怒。
他敢肯定,未来几个月自己是安全的。
郭宁妃咳嗽一声,瞪了吕氏一眼,提醒她收敛一些。
吕氏收回目光,坐直了身子。
她空有一腔的不满和愤怒,却无处发泄。
如果只是客人在场,她可以耍赖,什么都不认。
但是郭宁妃在场,那是陪陛下打天下的妃子,今天也是代表陛下,吕氏不敢太放肆。
吕氏从开始的大杀四方,到现在的丢盔卸甲,连儿子也搭了进来。
吕氏浑身不自在,每一个毛孔有在溢出她的愤怒。
被自己调教成废物的朱允熥,今天竟然让自己如此难堪。
羞耻!
愤怒!
憋屈!
不甘!
吕氏破防了!
掩面嘤嘤哭起来。
~
朱允熥冷眼旁观。
飙戏结束,吕氏败了。
朱允熥一点也不同情她。
自己扮演的,正是被她调教坏了的“朱允熥”,并没有冤枉她。
她是纯属自己作死。
她如果不晾着客人,陛下就不会派郭宁妃来;
郭宁妃不来,自己今天就胜败难料,毕竟吕氏可以不要脸地抵赖。
真是自作孽,不可活!
蓝老太君见好就收,起身告辞。吕氏道歉,朱允炆挨打,今天也只能这样了。
两位国公夫人难得敲打一次吕氏,心情都很好。
客人尽兴而归。
郭宁妃也心事重重地走了。
“嘤嘤怪”吕氏也走了。
小院子重回宁静。
朱允熥用了午膳,喝了药,再次睡了过去。
~
刚回寝殿,吕氏就大叫:
“研墨!”
她要给太子写信,诉说今天的委屈。
提起笔,刚才受到的屈辱再次涌上心头。
越想越憋屈,眼泪掉了下来,在信纸上洇染。
掉泪变成了啜泣,
又变成哽咽,
变成大哭,
最后嚎啕大哭。
自从当了太子妃,从来没这么丢人过,素来都是她欺负别人的。
吕氏哭的几乎要昏过去,才在郑嬷嬷的劝解下,慢慢止住哭声。
重新洗漱过后,吕氏呆坐窗前。
上午的种种不断在脑海中回放。
她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,如果朱允熥不说话,两个国公夫人早就偃旗息鼓了。
他真的是因为害怕才那么胆怯、才说那些话的吗?
会不会是装可怜,吸引众人的同情?
吕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,
那就太可怕了,他才十三岁啊!
她又连连摇头,
不可能!
他就是个蠢货,没那个脑子。
太子妃的神情不断变化,一会儿惊恐,一会儿释然,一会儿摇头表示不屑……
郑嬷嬷在一旁惊悚地看着,娘娘不会是气坏脑子了吧?
终于,吕氏站起身,走到书案旁,再次提起笔,
“哥儿,见信如晤!……”
她将愤恨、委屈都写在了给太子的信里。
~
此时此刻。
乾清宫,
郭宁妃在禀报上午的经历,一五一十说的很详细。
朱元璋没有任何表情,只是认真在听。
等宁妃讲完了,朱元璋只是点点头,
“咱知道了。”
然后拿起御笔,继续批阅奏折。
郭宁妃识趣地告退了。
作为几十年的枕边人,她也猜不出陛下的心思,这就是难测的天威。
今天的事就这么过去了。
没人会在公开场合提起,但是私底下暗流涌动。
也许,这件事就此彻底过去;
也许,有一天会成为一个炸雷。
~
凉国公府,夫人回来后直接去书房找了蓝玉,诉说了上午的遭遇。
最后,凉国公夫人叹了口气,
“熥儿太怕他们了,最后还为那个小娘养的说情。”
蓝玉疑惑,
“说了什么?”
夫人回道:
“他说:‘万一传扬出去,对二殿下的名誉不好,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’。”
蓝玉心疼的直叹气,
“这孩子,就是太善良,对朱允炆一向既害怕又敬重。”
夫人心不平,气哼哼地说道,
“就是吕氏给整怕了,小娘养的都要杀他了,还敬重!”
王行在一旁悠悠说道:
“国公爷,夫人,既然殿下担心‘万一’,那么咱们就去掉‘万一’,传扬出去。”
凉国公夫妇愣了一下,然后都抚掌大笑,连声说好。
王行瞬间就想好了标题:
“那就叫,‘朱允炆杀弟未遂,太子妃虐待继子’。”
接着,他又补充了一些内容,
“朱允炆为夺嫡,趁弟弟重伤,上演烛光斧影。”
“幸好殿下有祖宗庇佑,才保住性命,只是伤上加伤,生命垂危。”
趁她病,要她命!
添油加醋,烹了太子妃!
蓝玉雷厉风行,当即叫来管家,嘱咐他暗中联络其他勋贵府邸的仆人,将谣言传扬出去。
王行笑道:
“半年后,这件事会传遍江南、塞北、东海、西凉。”
淮西勋贵,哪个府上没上百个仆人?
哪个仆人没几家亲戚?
蓝玉大叫,
“上酒菜!”
难得打脸吕氏,必须浮一大白!
王行又想起了朱允熥的话,为什么说“万一”?
殿下真的不是在说反话吗?
还有今天殿下的表现,虽然很胆怯,但是每一句话都起了作用,时机把握的很好。
他也是故意的吗?
他很快又否定了,
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,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心眼。
殿下真有这么聪明,吕氏岂敢这么蹂躏他。
~
时光匆匆。
十天转眼就过去了。
朱允熥安心养伤。
十天里风平浪静,吕氏母子再也没出现过。
暮色四合。
客厅。
“啪”!
朱允熥随手扔下棋子,靠在椅背上,
“认输!”
和他对弈的江都郡主,眼睛笑成了月牙,
“也不错啦!过去开局就杀败你,这次你落了这么多子。”
自从他重伤,这位一母同胞的姐姐就常来看望。
上次吕氏被修理后,姐姐来的更勤了。
江都郡主关切地问道:“你的头真的好啦?”
“没事了,已经三天没疼了。”
“嗯,当初你都不认得我这个姐姐,吓死我了。”
“还有好多人我不记得。”
江都一摆手,“那没事,你认得我这个姐姐才重要。”
说着,她自己先乐了。
看着笑颜如花的姐姐,朱允熥心中叹息。
母亲去世后,太子的一个妃子收养了她,对她如己出。
历史上,朱棣篡位后杀了她的丈夫,还将她从公主降为郡主,导致她很快抑郁而死。
幸好,她现在还是快乐的美少女。
十五岁,最好的花季。
江都关切道:“中午,李院判来了?”
“哦,忘给你说了,老头说我没事了?”
“真哒?”
“老李头说:三殿下康复了,呃,‘失忆’还需要时日。”
江都白了他一眼,
“什么老李头,那是李院判!没礼貌!”
转眼她又拍着白皙的小手,开心的很,“康复了就好呀!”
“大姐,我想明天出宫,去拜访蓝老太君、凉国公。”
自进宫还没出过院子,他被闷坏了。
江都点点头,
“去吧。代我问个好。多带点人,这次不许乱跑哦。”
钱嬷嬷从外面进来,
“殿下,郡主,该用晚膳了。”
江都看看日头,惊讶道:
“呀!都这么晚了!”
“我得走了,宁妃娘娘那请了位女先生,讲《女诫》。”
“哎呀呀,我要迟到啦!”
江都慌忙起身,将棋盘带歪了,棋子撒了一地,自己也差点摔倒。
她的嬷嬷急忙扶助她,
“小祖宗,不急的啊,时间来的及。”
朱允熥吩咐道:“用我的肩舆。”
江都摆摆手,“不用啦!我今天也是坐肩舆来的。”
朱允熥亲自送到院门口。
江都叮嘱道:
“说是停药,但是你要是不舒服,还是要召御医来的。”
“晚上早点睡!”
“早膳按时吃!”
“不许再去危险的地方!”
“……”
她一开始叮嘱,就说了一长串。
朱允熥一一应允。
长姐如母,虽然她也是个孩子。
在冰冷的皇宫中,有一个姐姐如此无私地关心,他感到一股暖流。
这个人世间,值得来一趟。
~
两人正说着话,乾清宫的董嬷嬷来了。
钱嬷嬷急忙迎上前。
“陛下口谕!”
江都姐弟急忙带着宫人跪下接旨。
“口谕:朱允熥明日恢复进学。”
董嬷嬷传了旨,和姐弟俩客气几句就走了。
江都很开心,
“你看,皇爷爷操劳国事,还惦记着你的学业呢。”
朱允熥的出行计划全废了,心中有些失落,
“姐,我头晕!”
江都咯咯笑了,
“行了吧,你!”
肩舆走了,江都还不忘掀开兜帽,回头大声叮嘱:
“明天去上课!”
“小心皇爷爷修理你!”
朱允熥完全没了心情。
重伤初愈,就被朱元璋给安排了。
老朱,做个人吧!
本王想再玩两天!
朱允熥一头扎进书房,临时抱佛脚,希望明天不要太难看。
“殿下,您的晚膳?”
“送书房来!本王要秉烛夜读!”
~
东宫后殿。
郑嬷嬷有些不满,
“那个人也配去读书?娘娘,依奴婢看,不如再给他请几天病假。”
吕氏沉吟着不说话。
朱允炆正在吃点心,听到这个消息,忍不住大笑,
嘴里的糕点四处喷溅,落了一旁的小宫女一头一脸。
吕氏警惕地看看小宫女,皱眉道:
“快滚下去!真恶心!”
长的有点狐媚,炆儿今天总找她说话,得打发出去了。
她又转头嗔道:
“小心点儿,别呛着。什么事引你这么开心?”
朱允炆笑道:
“朱三傻要去上学了?”
“他的字像狗爬,上课睡觉,背书不会。”
“哪天先生不打肿他的手!”
“他敢去吗?”
现在只要朱允熥倒霉,朱允炆都是喜闻乐见的。
“学堂可有几个人想他呢。”
郑嬷嬷酸了,“就他,还有人喜欢?”
朱允炆促狭道:
“毕竟很多天没欺负他了,能不想吗?”
郑嬷嬷乐了,“那是该想的!”
朱允炆又有些担心,
“就怕他装病,以前就数他病假多!”
吕氏眼睛亮了,
“郑嬷嬷,明早派人去督促一下,让他按时上学。”
朱允炆站在院子里,看似是在寒风中散步,其实眼睛放光,偷偷看着教室。
他是看到朱植几个人过来,才出去的。
朱允熥要挨打了。
好戏来了!
朱植最喜欢欺负朱允熥,因为朱允熥逆来顺受,不敢还手,也不敢告诉老师,更没人给他撑腰。
作为“哥哥”,不能公然坐视不救,只能躲开,隔岸观火。
“三傻儿,几天不见,敢跟叔炸刺了?”
朱植油腔滑调地问道。
朱植和他的同伙还在推搡朱允熥,
其他同学有的避开了,有的在一旁看戏,没人劝架。
朱允炆看的津津有味,心想晚上一定和母妃好好描述一番。
突然,朱允熥身子一晃,对准朱植的胃部就是一拳。
朱植没有防备,被打了个正准。
“啊!”
朱植痛的怪叫一声,腰弓了下来,脸红的像红焖大虾。
众人都吓了一跳,谁也想不到朱允熥会还手,
以往,他就是班里的窝囊废,谁都可以欺负的。
这是重伤初愈的朱允熥的吗?
怎么变化这么大?
朱植的两个跟班也没反应过来。
教室安静了下来。
朱允熥跳了起来,拳头犹如疾风暴雨,落在朱植的身上。
朱允熥奉行的准则是,遇到欺辱,第一次就反击。
打得一拳开,免得百拳来。
他从不考虑能不能打赢,打输了也要打。
如果开始就怂了,那就是破鼓万人捶,什么烂人都敢来欺负几下。
朱植胃疼的厉害,无力反抗,只能抱着头挨打。
同学们看的热闹,有人跟着起哄。
教室里乱成了一锅粥。
窗外,朱允炆忘记了伪装,目瞪口呆地看着屋内的战斗。
朱允熥变了!
会背书了!
会打人了!
他突然发现,朱允熥这次受伤后,变得十分陌生,
不再是那个对他、对母妃唯唯诺诺的小透明了。
~
朱植的一个跟班醒悟过来,急忙从后面抱着朱允熥的后腰,企图给拖走。
朱允熥直接一个跺脚,踩在了他的脚板上。
跟班扯着嗓子,一声惨嚎,抱着脚跳了起来。
朱植刚有了个喘息的机会,朱允熥的拳头又过来了。
另一个跟班被吓着了,根本不敢上前。
说到底,这两个跟班不过是朱植母妃的亲戚,这种皇孙大战皇子的名场面,他们根本不敢帮拳。
朱植开始还威胁,
“朱三傻,你给叔等着!”
后来就开始求饶,
“你小子,住手啊!我是你叔!”
“熥侄子,叔错了!疼啊!”
“以后还乱叫吗?”朱允熥边打边问。
“不叫了,快住手。”
北门传来一声苍老的怒呵:
“住手!”
阎思文大步走了进来,脸黑的像锅底。
其他同学犹如老鼠见了猫,慌忙冲回座位。
教室里一阵兵荒马乱,很快又恢复了安静。
阎思文看到是朱允熥、朱植两个人,不由地有些失望。
刚才还觉得朱允熥变了,这就恢复原形了?
朱允熥停了手,微微有些喘息。
朱植终于站了起来,身上不少地方都在疼,忍不住瞪了朱允熥一眼。
朱允熥瞥了他一眼,又握紧了拳头,正热血沸腾呢,还能大战三百回合。
朱植急忙躲开了一步。
~
“两位殿下,还有你们两位,过来吧。”
阎思文将朱允熥、朱植和他的两个同伙叫到了讲台前。
朱允炆来了兴致,班里很少打架,
按照学规,打架斗殴,至少五记手板。
他很期待朱允熥的惨叫。
阎思文气愤地问道,
“你们为什么打架?”
朱植纠正道:
“先生,本王没打,是朱允熥打的本王。”
朱允熥平静地回道:
“回禀先生,朱植叔叔课前辱骂学生‘朱三傻’,课后又过来推搡、辱骂学生。”
阎思文看向朱植,
“是这样吗?”
朱植很光棍点点头,
“是。”
同学都看着呢,抵赖只会被罚的太重。
阎王的眼里可揉不得沙子,
阎思文的脸冷了下来,喝道:
“朱植殿下!”
“本王在!”
“朱植殿下!”阎思文的声音又抬高了。
“学生在!”
“你明知道朱允熥殿下头部受过伤,还这么叫?”
“先生,是炆侄儿最先叫的!”
朱植爽快地出卖了朱允炆。
朱允熥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好哥哥,就知道是他干的。
朱允炆打了个激灵,万万没想到,战火烧到了他的身上,众目睽睽之下,急忙低下头。
阎思文难以相信地看向朱允炆,这个孩子一向知书达理,学习也很用功。
他会这么干?
朱允熥可是他的弟弟。
可是他的反应,已经招供了。
朱允炆心中惶恐不安,恨死了朱植。
阎王已经在叫他:
“朱允炆殿下!请过来一趟。”
“学……学生在!”朱允炆有些慌乱,紧张地抓着袖子,不情愿地走了过去。
“是你最先叫的?”
“学生,只是,只是开个玩笑。”朱允炆的狡辩苍白无力。
他同样不敢否认。
阎思文深深地看了一眼,眼神里满是失望。
~
阎思文站立如松岳,扫视全班同学,缓缓说道:
“当年,陛下请吾师教授太子,吾师问陛下,‘小儿顽劣,能训乎?’陛下曰,‘不死即可!’”
这是一个典故,朱允熥知道的。
就是老朱请老师教育中朱,老师问,孩子调皮咋整。
老朱回答很干脆,“不打死就行!”
这位老师,就是阎思文的恩师宋濂。
朱允熥注意到,朱允炆打了个哆嗦,似乎十分害怕;
朱植也扭了扭身子,很不自在,态度恭谨了不少。
朱允熥有些不解,
这个故事不是讴歌老朱尊师重教的吗?
哪里恐怖了?
他并不知道,每次阎思文说这段典故,就意味着他要下狠手了。
阎王很生气!
后果很严重!
朱允熥如果回头看一眼,就会发现同学们噤若寒蝉。
只有他,因为一无所知,还很坦然。
他全然“忘记”了,上次阎思文说完这段典故,就打了“他”三记手板。
阎思文示意助教记录,然后背着手朗声道:
“记录:朱允熥殿下,斗殴,但事出有因,判三日内背下《礼记》前八篇!”
“朱植殿下,侮辱、霸凌同学,判打手板五记,三日内抄写《孟子·离娄下》五十遍!”
“朱允炆殿下,侮辱同学,同学打架袖手旁观,判打手板六记!”
朱允熥很意外,自己的判罚竟然是最轻的。
阎先生太公正了!
没有和稀泥,更没有像吕氏,整一句“摩擦”来颠倒黑白。
朱植低着头,没有说话。
朱允炆却打了冷颤。
六下!
手得肿的老高了!
阎思文又看一眼朱植的两个跟班,皱眉道:
“你们两个,附庸朱植殿下,霸凌同学,判各打手板三记,罚站一个时辰。”
然后他又扫视全班,沉声道:
“同学打架,你们竟然作壁上观,判全体罚站半个时辰,一日内抄写《孟子·离娄下》二十遍。”
一阵挪凳子的声音,罚站的同学乖乖地出去了。
没人提出异议,更没人敢说不。
罚站而已,他们很知足。
阎思文冲朱允熥摆摆手,示意他回座位,然后拿出戒尺。
桃木戒尺光滑油亮,长约两尺,厚一指。
首先是朱植,五记下去,朱植鬼喊狼嚎,疼的呲牙咧嘴,额头满是虚汗,左手已经肿了起来。
回座位的路上,他还在不断倒吸凉气。
朱允炆在一旁看着,小脸吓得苍白,瑟瑟发抖。
~
第二个挨打的是朱允炆。
他壮壮胆子,委屈地说道:
“先生,学生没有打架,为何罚的却最重?”
阎思文看着他,点了点头,放下了戒尺。
朱允炆心中暗喜,反抗有效!
老师终于意识到判罚不公了。
朱三……咳咳!朱允熥都动手了,不过是背书,
我就是喊个外号、没有劝架,怎么可能要打六下?
我也可以背书的。
暮色沉沉。
凉国公府。
蓝玉刚回来,貂裘还没有脱,就大呼上酒,
王行看他兴高采烈,便问道:
“老公爷,是什么喜事?”
蓝玉哈哈大笑,
“王先生,你猜猜?”
王行略一思索,笑道:
“老公爷上奏的西凉用兵方略,陛下批了?”
蓝玉摇摇头,神色有些暗淡,“陛下说再议。”
“年终赏赐将士的奏折,批准了?”
“陛下还没看呢。”
“那……”
蓝玉忍不住自己揭开了谜底,
“陛下说,今天考核孩子们,熥儿表现的很好,两门考核都是第一。”
王行吃了一惊,
“第一?”
第一和殿下,这两者怎么会有关联?
蓝玉重重地点点头:
“是!全都第一!”
“陛下还赏赐了一把军刀。”
蓝玉大概讲述了一遍。
王行瞠目结舌,
殿下突然如此优秀,让他不敢相信。
算术就两个人及格,殿下竟然满分。
殿下的学习可是很普通的,
算术也需要积累,怎么会一下就这么拔尖了?
莫非,有人提前泄题?
侍女过来,取下蓝玉的貂裘。
他则一屁股坐下,端起茶杯,一饮而尽,
“下午小朝会,陛下说了三个赈济的方略,户部的老头喜的牙都要掉了。”
蓝玉说着话,倾过身子,
“王先生,这三个方略是熥儿提出来的!”
王行差点跳了起来,
“这,这,……”
陛下召集一群重臣,讨论的是殿下的提议?
朱允熥殿下?
那个一无是处的朱允熥殿下?
蓝玉看他目瞪口大的样子,更加得意,
“陛下亲口说的。来,老夫说给你听听,第一,……”
王行听了之后,沉吟不语。
这三条让人耳目一新。
一个少年思虑如此深远,已经很难得了!
可是,殿下能有这见识?
是有高人指点吧?
其中必有内幕!
酒、菜上来了。
蓝玉举杯相邀,
“先生,来,干一杯!”
两人一饮而尽。
蓝玉兴冲冲地说道:
“咱就说嘛,这孩子会长大的!这不,有出息了!”
王行笑道,
“殿下今日大放异彩,可喜可贺!”
老公爷最近很辛苦,就陪他高兴高兴吧。
哪天见了殿下,我得考考他,不能让他蒙蔽了老公爷,影响老公爷的决策。
如果是真的……
那几乎不可能是真!
~
景阳宫。
一炷香燃尽,朱允炆罚跪结束,进了殿。
吕氏吩咐宫女端来药汤:
“炆儿,药汤熬好了,趁热喝了吧,也暖和一下身子。”
朱允炆灰头土脸的,不敢多说什么,捧着药碗,一口气喝了下去。
药汤太苦,
苦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。
宫女急忙递上蜜饯。
吃了一颗映日果,嘴里终于有了点甜味。
吕氏喝了口茶,说道:
“坐吧。缓一缓就该用晚膳了。”
朱允炆谢过后,坐了下来。
跪了两次,膝盖疼的很,早就站不稳当了。
宫女塞给他一个手炉。
吕氏缓缓问道:
“有没有想过,自己哪里错了?”
朱允炆搓着袖口,低头道:
“孩儿太急躁了,早晨不该没有打算就指认朱允熥。”
吕氏点点头,“还有呢?”
“孩儿学的还不扎实,今天默写错了两个字。出了问题,没有沉住气,导致陛下提问的时候,没有听见。”
吕氏满意地点点头,“认识的还不错,以后要注意了。”
“孩儿记住了。”
看到儿子沮丧地用力搓磨袖口,吕氏安慰说道:
“你还小,今天栽了跟头不算什么,一切都还来得及。”
“但是要明白,你今天为什么栽的这么狠。”
朱允炆点点头,“嗯”了一声。
吕氏放下茶杯,语重心长地说道:
“你呀,是过的太顺了!”
“你本是庶子,以后就是个富贵王爷的命。”
“这几年,你却从庶长子,变成太子的嫡子,又成为太子的嫡长子,陛下的嫡长孙。”
“一步一步,有了当储君的可能。”
“这一天天的,谁不哄着你?捧着你?顺着你?”
“结果,你就成了现在的样子,容不得一点委屈,受不了一点挫折。”
“今天陛见,灰头土脸,是因为别人强吗?”
“不是,你也很强!”
“只是你太娇气了!”
“你自己吃坏了肚子,觉得丢了面子,想借题发挥,却不先筹划清楚,脑子一热就叫唤,结果呢,难以收拾!”
吕氏的一番话,直指内心,
朱允炆大汗淋漓,好像整个人都透明了,被母亲看的通透。
吕氏不忍再说下去了,
“去用晚膳。今晚练了字就去沐浴,早点睡吧。”
~
朱允炆刚去了后殿,钱嬷嬷来了。
“娘娘,奴婢听说殿下身体不适,心里放心不下,来问候一声。”
朱允炆吃了小院子的糕,她的心一直吊了一天。
吕氏轻叹一声,
“你有心了,他没什么大碍,御医也就开了一天的方子。”
钱嬷嬷见她没有追责的意思,心中放了下去,心情也跟着好了,
“哎呀,没事就好!奴婢就说嘛,殿下这么尊贵的人儿,不过是点小问题。”
吕氏问道:“他回去后,做了什么?”
“回禀娘娘,他先去习武半个时辰,之后沐浴更衣,用晚膳。奴婢来的时候,在书房练字。”
吕氏心中凛然,
这绝不是过去的那个朱允熥!
往常,他正在四处找乐子,让他学习比打他一顿还难受。
吕氏看了一眼郑嬷嬷,郑嬷嬷心领神会,起身将宫人赶走。
钱嬷嬷为之一震,这是有机密要谈?
吕氏低声问道:
“自从朱允熥受伤,你发现他有什么不同吗?”
钱嬷嬷沉吟片刻,回道:
“像变了一个人。”
吕氏身子又一阵发冷,急忙裹了裹衣服。
又多了一个证人!
钱嬷嬷继续道,
“过去很顽劣,现在不是练武就是看书,鸟不养了,蛐蛐也扔了。”
“过去喜欢撩拨宫女。尤其对秋桃,他都上手了。”
“现在,对谁都敬而远之。”
吕氏又问道:“其他奴婢怎么说?”
“回娘娘,其他人都说,他经历了一次生死,知道上进了。”
吕氏问道:
“你想想,他有什么独特的地方,无论性格怎么变,这个独特的地方不会变?”
钱嬷嬷仔细想了想,
“他喜欢吃肉,坠崖前喜欢,现在也喜欢。”
“还有呢?”吕氏继续问道。
钱嬷嬷眼睛一亮,
“回禀娘娘,他后背有一颗红色的胎记,大概米粒大小。”
吕氏眼睛亮了,急忙问道:
“还在吗?”
钱嬷嬷也拿不准了,
“应该还在吧?痣一般不会没有的。”
吕氏却严肃地说道:
“不是‘应该’,要确定。沐浴的时候看仔细了。”
“他现在沐浴不让人伺候。”钱嬷嬷有些为难。
吕氏却认为,这更说明他有鬼。
郑嬷嬷斥责道,
“你不能偷着看吗?”
钱嬷嬷想了想,也只能如此了,
“那好,奴婢回去就找几个伶俐的,一起盯着他。”
吕氏郑重地叮嘱道:
“有了消息,就立刻告诉我。”
钱嬷嬷忍不住问道:
“娘娘,发生什么事了?”
“本宫怀疑,他,也许不是‘他’!”吕氏缓缓说道,
说完这句话,她自己又觉得遍体生寒。
这是个可怕的猜测。
钱嬷嬷大惊失色,
“这,这,太可怕了!”
如果这个是假的,是从何处来?
真的又去了哪里?
自己还和他朝夕相处了这么久。
钱嬷嬷越想越害怕,连打几个哆嗦,如坠冰窟。
郑嬷嬷鄙夷道:
“看你那出息!娘娘也只是怀疑。”
钱嬷嬷急忙点头,
“姐姐说的是!”
吕氏摆摆手,
“回去吧,盯仔细了!”
清晨。
朱允熥一如既往,习武、沐浴、早膳、上学。
生活很有规律。
到了学堂,先去给朱权、朱植和朱松壮行,
他们今天去观政。
司业蒋庆勉励了他们几句。
哥仨斗志昂扬,发誓要给灾民送去温暖。
朱植叫道:
“我们三个都没闲着,一起查了不少书,归纳了不少办法的。”
“让他们感受皇家的关爱!”朱权挥舞拳头,小脸通红。
朱松腼腆,但是眼神里也充满了热情和憧憬。
朱允熥笑道:
“三个臭皮匠还抵一个诸葛亮呢,何况三个王爷!”
“祝你们马到成功!凯旋而归!”
朱权他们走后,其余学生开始上课。
少了朱植,教室安静了不少,甚至有些冷清。
先生还没到,黄子澄露了一次脸,叫走了朱允炆。
上午讲授的是《中庸》。
老先生慢条斯理,讲的很详细。
朱允熥竟然听进去了,还听的津津有味,不仅能回答老师的提问,还有了自己的问题。
老先生十分满意,捻着长须着实夸赞了一番。
午时刚过,大本堂就放学了。
司业蒋庆请旨后,下令观政期间只上半天课,孩子们回去做观政的准备。
~
乾清宫。
早朝已经散去。
朱元璋回到御书房,周云奇送来一个匣子。
“陛下,太子来信了。”
朱元璋又惊又喜,
“快打开!”
匣子最上面的是奏折。
老朱展开,看了一眼就欣喜道:
“太子还有七天左右就到京城了。”
下面是两封信。
一封是给太子妃的,
一封是给朱允熥的。
老朱不禁问道,
“最近,东宫有什么事吗?”
周云奇回道:
“陛下,太子妃昨天派人去了锦衣卫衙门,抄录了坠崖调查的卷宗。”
朱元璋冷哼一声。
孩子都活蹦乱跳了,想起看卷宗了。
还不是太子要回来了。
“熥儿出宫了?”
“回禀陛下,昨天三殿下拿到牙牌就出去了,申时回来的。”
“都去了哪里?”
“回禀陛下,三殿下先去的开国公府,给老太君请安;又去凉国公府请安;之后去看了自己名下的产业。”
“都谁跟着?”
“回禀陛下,宫里的随从没追上。是凉国公拨的十九名随从,都是军中出来的精锐汉子。”
朱元璋不置可否,将两封信递过去,
“熥儿的直接给他。”
全送到太子妃那,他担心孙子看不到信。
~
景阳宫。
吕氏晒着太阳,依然在琢磨着卷宗。
乾清宫送来了太子的信。
吕氏有些不满地嘀咕,
“都不能直接送东宫吗?”
钱嬷嬷猜测道:
“娘娘,可能是有奏折,就随着一起送了。”
吕氏喜滋滋接过信。
之前她去信,哭诉过娘俩被国公府的人欺负了。
哥儿肯定是给奴家撑腰的。
看到信,吕氏愣住了。
越看心越凉。
太子很生气,说炆儿杀弟未遂的谣言已经传到了关洛,他都知道了。
质问吕氏如何管教的孩子?
熥儿重伤,生命垂危,炆儿如何能下的重手?
并带来了惩罚:
朱允炆去大本堂的惩戒室罚跪一个时辰。
吕氏苦笑,这是担心她放水,交给先生惩罚。
吕氏的目光落在了“谣言”上。
炆儿的谣言?
传到了关洛?
这肯定是淮西勋贵!
吕氏气的手脚冰冷。
黄子澄说炆儿要养望,还没开始,名声就这样了。
钱嬷嬷说道:
“娘娘,太子也给三殿下写了一封信。”
吕氏尖声怒喝:
“在哪里?拿去烧了!”
钱嬷嬷吓了一跳,嗫嚅道:
“太监说,说,陛下直接命人送给三殿下了。”
吕氏气的大口喘息,
陛下连这点信任都没了吗?
“钱氏,你现在出宫,去问问沙冠英的安排。这个案子你给本宫盯死了!”
“奴婢遵旨!”钱嬷嬷起身出去了。
趁着郑嬷嬷在养病,她决定好好表现,
争取早日在景阳宫扎下根,不再去小院子盯着一个孩子。
~
朱允熥正在用午膳,乾清宫将信送来了。
他有些意外。
朱标很厌恶他,认为他是不祥的,出生就克死了常氏。
竟然来了一封信?
太子先是慰问,嘱咐好好养伤,要听御医的话,药汤虽苦,但是必须喝。
朱允熥有些感动。
下面太子笔锋一转,
含蓄地说道,家里的事情,就自家人解决,不能蛊惑外戚。
朱允熥一目十行,然后扔在一旁,
关心的话就寥寥几句。
其余的都是要听话,要乖,你娘是为你好。
有后娘,就有后爹。
“糊涂爹!”
他忍不住抱怨。
一旁伺候的宫人都低着头,装作什么也没听见,
不过,太子妃很快会听到的。
朱允熥午膳后再次出宫。
观政面对的是数万的灾民,自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,不能闭门造车。
他决定去找王行,将方案仔细推敲一番。
~
傍晚。
朱允熥回宫了。
刚进院子,就得知来了客人。
朱允熥快步进了书房,原来是朱权哥仨。
他们垂头丧气的,像霜打的茄子。
看来,今天的观政不是很顺。
众人重新落座,朱允熥调侃道:
“三位王爷,今天咋样啊?”
朱植叹口气,唠叨起来,
“太惨了!没想到人还能那样活着。”
“每个人都破衣烂衫的。”
“半大孩子,穿一件单衣,鼻涕拖的老长,看人的眼神都直勾勾的。”
“都没什么精神气,就伸手要吃的。”
朱权加了一句,
“犹如行尸走肉,就眼珠子是活的。”
朱松皱着眉,
“臭哄哄的,随地就是茅坑。”
三个人你一句,我一句,
他们本来想去做点事,
结果,他们想到的,官吏已经在做。
他们想对灾民说几句话,鼓舞一下人心,结果灾民只想要吃的。
朱允熥忍不住问道:
“赈济的粥怎么样?”
朱权点点头,
“粥能插筷子不倒,一天两顿,维持不死吧。”
对他们的震惊、沮丧,朱允熥完全能理解。
他们在皇宫衣来伸手、饭来张口,洗澡、穿衣都要人伺候,接触的都是机灵人、体面人,
从没见过拼命劳碌的百姓,
更别提生活没有保证、缺衣少食的灾民。
灾民失去了经济和粮食来源,卑微地匍匐在尘埃里,只为了活着。
这种生命之间的巨大落差,让他们受刺激了。
朱松甚至两腮潮红,偶尔咳嗽一声,似乎病了。
~
天色渐暗。
朱权他们起身告辞。
出了书房,朱植抽抽鼻子,咽了咽口水,
“熥侄儿,你今晚吃汤包?”
朱允熥点点头,发出邀请,
“用了晚膳再回去吧?”
朱权、朱松直接婉拒,
“不了,母妃已经准备了晚膳。”
朱植犹豫再三,也婉拒了,
“算啦!母妃身体不好,我还是陪她用一点饭吧。”
朱允熥挑挑眉毛,没有客气。
小院子的美食,因为“蜂蜜糕”名扬皇宫。
到了院外,朱植又忍不住哀嚎,
“小权子,还有两天!我可怎么过!”
朱权拍拍他的肩膀,悲凄道:
“大胃王,忍吧!很快就过去了。”
一阵寒风吹来,朱松一连声地咳嗽。
朱允熥摸摸他的额头,已经有些热了,急忙叫来了自己的肩舆,
朱松客套了一番,就上去了。
看着他们一行人远去,朱允熥吩咐道:
“将晚膳送去书房。”
他要再推敲一下赈济的方案。
最新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