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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假包换 全集

朱允熥 著

女频言情连载

吕氏朗声道:“臣妾遵旨!”韩永成面如死灰,低下头,太子妃彻底打碎了他最后的希望。他没有再出声求救,太子妃放弃了他!他只剩下死路了。他只有深深的绝望!在郑嬷嬷的搀扶下,吕氏缓缓起身,没再看韩永成一眼。她以为陛下将几个奴才抓去打板子,甚至下狱。却万万没想到,陛下要全部杀了。陛下是动了真火。十六个人看不住一个半大小子,这些奴才也该死!她只是惋惜自己的付出,都是本宫精心调教的忠仆,本宫容易吗?心里还有些吃醋,朱允熥终究是陛下的嫡孙,陛下竟然心疼成这样。可是她只能腹诽,却不敢开口抱怨。朝廷以孝治国,她树立的最大形象就是“孝”,乖巧、听话、孝顺的儿媳妇。孝敬的儿媳妇是不可能对公公有怨言的。~“太子妃娘娘,老奴还要去捉其他几个奴才,先告退了!”董...

主角:朱允熥蓝玉   更新:2024-11-30 15:05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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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朱允熥蓝玉的女频言情小说《如假包换 全集》,由网络作家“朱允熥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吕氏朗声道:“臣妾遵旨!”韩永成面如死灰,低下头,太子妃彻底打碎了他最后的希望。他没有再出声求救,太子妃放弃了他!他只剩下死路了。他只有深深的绝望!在郑嬷嬷的搀扶下,吕氏缓缓起身,没再看韩永成一眼。她以为陛下将几个奴才抓去打板子,甚至下狱。却万万没想到,陛下要全部杀了。陛下是动了真火。十六个人看不住一个半大小子,这些奴才也该死!她只是惋惜自己的付出,都是本宫精心调教的忠仆,本宫容易吗?心里还有些吃醋,朱允熥终究是陛下的嫡孙,陛下竟然心疼成这样。可是她只能腹诽,却不敢开口抱怨。朝廷以孝治国,她树立的最大形象就是“孝”,乖巧、听话、孝顺的儿媳妇。孝敬的儿媳妇是不可能对公公有怨言的。~“太子妃娘娘,老奴还要去捉其他几个奴才,先告退了!”董...

《如假包换 全集》精彩片段


吕氏朗声道:

“臣妾遵旨!”

韩永成面如死灰,低下头,太子妃彻底打碎了他最后的希望。

他没有再出声求救,

太子妃放弃了他!

他只剩下死路了。

他只有深深的绝望!

在郑嬷嬷的搀扶下,吕氏缓缓起身,没再看韩永成一眼。

她以为陛下将几个奴才抓去打板子,甚至下狱。

却万万没想到,陛下要全部杀了。

陛下是动了真火。

十六个人看不住一个半大小子,这些奴才也该死!

她只是惋惜自己的付出,都是本宫精心调教的忠仆,本宫容易吗?

心里还有些吃醋,朱允熥终究是陛下的嫡孙,陛下竟然心疼成这样。

可是她只能腹诽,却不敢开口抱怨。

朝廷以孝治国,她树立的最大形象就是“孝”,乖巧、听话、孝顺的儿媳妇。

孝敬的儿媳妇是不可能对公公有怨言的。

~

“太子妃娘娘,老奴还要去捉其他几个奴才,先告退了!”

董嬷嬷拿了人,立刻拱手告辞。

搁在往常,她也许会留下陪太子妃说几句话。

可是,现在她只想快走。

来的路上,她遇到了来给太子妃送燕窝粥的宫女,半路被乾清宫的太监拿着旨意追了回去。

燕窝粥不送了!

陛下对太子妃不满了!

董嬷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,但是她要明哲保身,远离祸源。

太监一左一右架着韩永成,跟着向外走。

韩永成抬起头,双眼通红,恨恨地看着吕氏。

给她做牛做马,将朱允熥每天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地报告她。

现在却像扔一块抹布,任由他去死。

绝望让人疯狂,

尤其是一个身体残缺的太监绝望了,他只会更加疯狂。

他想起了在养伤的“朱允熥”,

那人本不答应来的,

但还是来了!

因为咱家提到了“继承大宝”,钓住了他。

那是个有野心的人!

是奔着皇位来的!

是要和吕氏的宝贝儿子朱允炆争夺皇位的!

朱允炆养在深宫,被吕氏保护的很好,没有受过一点伤害。

那人却在野外经历了狂风暴雨,

有心机!

有胆略!

有野心!

“朱允熥”的背后可是站着一群淮西勋贵,那些武夫掌控了大明过半的军队。

朱允炆会是对手吗?

有好戏看了!

可惜,咱家看不到了。

不过咱家不后悔,能在死之前给吕氏一个大麻烦,这是吕氏的报应。

韩永成不由地笑了,

冲着吕氏嘿嘿地乐。

~

他笑的太突然了,

死囚犯的笑,有些瘆人,

周围的宫人都被吓了一跳,纷纷拉开距离。

吕氏注意到,韩永成笑的很得意。

她有些懵,人都要死了,你得意什么?

是被吓糊涂了吧?

还是有秘密瞒着本宫?

如果是,那这个秘密一定对本宫不利,他才笑的这么开心。

吕氏问道:

“小韩子,还有什么话要说?”

韩永成更得意了,

现在想起来问咱家了?

晚了!

咱家不活了!

你们也别想好!

一起毁灭吧!

郑嬷嬷呵斥道:

“小韩子,你的良心被狗吃了?对得起娘娘对你的恩典!”

韩永成鄙夷地看看她们,

恩典?

咱家左脚只剩下大脚趾,是因为前年冬天,被太子妃罚跪在冰天雪地里,冻伤截去的;

咱家经常偏头疼,那儿缺了一块头皮,是太子妃用镇尺砸的;

咱家后背经常疼,因为不小心放跑了三殿下的蟋蟀,被他打的;

咱家左手没多少力气,因为左肩被郑嬷嬷打坏了;

咱家……

恩典还真不少啊!

韩永成放声大笑。

谢谢你们八辈子祖宗的恩典!

吕氏被笑的毛骨悚然,更是觉得被一个奴才冒犯了,双手几乎捏碎手炉,

“这个狗奴才,肯定是疯了!”

董嬷嬷安慰道:

“太子妃娘娘,有的人要被处死了,就这幅德行,是被吓得。”

其实,她早看出来了,韩永成是得意的笑,

这个小太监有故事!

可是她只能装糊涂。

在皇宫中,好奇的人死的早。

董嬷嬷大声吩咐,

“塞上他的嘴!”

故事肯定和太子妃有关,她一点也不想听。

吕氏却摆摆手,淡然道:

“不用!让他随便说!”

她想让韩永成说出来。

如果真的是大秘密也不要紧,杀人灭口就是了,这院子里也不过三十多人。

董嬷嬷无奈,只好示意太监住手,

她的心却吊了起来,

暗暗祈祷,小韩子别乱说不该说的,把秘密带进坟墓。

~

韩永成看着吕氏、郑嬷嬷她们恐惧、愤怒、好奇,最终只剩下无能狂怒,

他的笑更止不住了。

太子妃今天看着咱家死,会有人给咱家报仇的!

郑嬷嬷呵斥道:

“小韩子,你别作妖,我给你挑一口好棺木。”

“再疯疯癫癫的,直接扔乱葬岗喂狗!”

韩永成笑道:

“你个老虔婆,你以后也不得好死!”

韩永成破口大骂,

一直被她欺辱,现在自己的死期到了,就不需要再顾忌什么了。

郑嬷嬷气的脸皮紫涨,恶狠狠地瞪着韩永成。

吕氏心中大恨,对董嬷嬷道:

“嬷嬷,本宫看也不用带走了,就在这里行刑吧!”

她怕韩永成离开了这个院子,就胡乱说什么。

就在这庭院打死,给东宫的其他奴才打个样,也将秘密留在这里。

董嬷嬷有些犹豫,

她知道太子妃担心什么,也该给太子妃一个面子,

可是太子妃几个月前才生了一个皇子,在这里行刑,万一冲撞了幼小的皇子,自己就要步小韩子的后尘了。

董嬷嬷柔声劝道:

“娘娘,您别和这种死囚一般计较,老奴这就带走,出门就行刑。”

她冲手下喝道:

“还不快走!”

~

韩永成死命挣扎着,血红的眼睛扫视东宫的人,

等朱允熥夺了皇位,会放过你们?!

你们都会不得好死!

“各位,咱家先走一步,等着你们!”

“你们都没有好下场!”

郑嬷嬷气的暴跳如雷,想上前去打,却被吕氏叫住了,

“算了!将死之人,说几句胡话,宽恕他吧!”

几个耳光已经不解吕氏的恨,

她要小韩子立刻死。

郑嬷嬷恭维道:

“娘娘仁慈!”

董嬷嬷再次告退,

“太子妃娘娘,老奴……”

吕氏却尖声打断了她,直接命令道:

“行刑吧!就在这里!”

她快被气疯了,

小韩子冒犯她,董嬷嬷不听她的,

现在她只想亲眼看着他死!

让他的秘密随着他一起死,绝不能让他脱离视线!

董嬷嬷有些尴尬,太子妃从没有这么不客气地命令她。

“谨遵太子妃懿旨!”

董嬷嬷没再纠结,反正都是打死,在哪里打死都一样。

何况是太子妃下令,这么多人可以作证,她不再顾忌,冲掌刑的太监点点头。

就帮着太子妃保守她的秘密吧!


朱允熥很坦然。

吕氏不过是无能狂怒。

他敢肯定,未来几个月自己是安全的。

郭宁妃咳嗽一声,瞪了吕氏一眼,提醒她收敛一些。

吕氏收回目光,坐直了身子。

她空有一腔的不满和愤怒,却无处发泄。

如果只是客人在场,她可以耍赖,什么都不认。

但是郭宁妃在场,那是陪陛下打天下的妃子,今天也是代表陛下,吕氏不敢太放肆。

吕氏从开始的大杀四方,到现在的丢盔卸甲,连儿子也搭了进来。

吕氏浑身不自在,每一个毛孔有在溢出她的愤怒。

被自己调教成废物的朱允熥,今天竟然让自己如此难堪。

羞耻!

愤怒!

憋屈!

不甘!

吕氏破防了!

掩面嘤嘤哭起来。

~

朱允熥冷眼旁观。

飙戏结束,吕氏败了。

朱允熥一点也不同情她。

自己扮演的,正是被她调教坏了的“朱允熥”,并没有冤枉她。

她是纯属自己作死。

她如果不晾着客人,陛下就不会派郭宁妃来;

郭宁妃不来,自己今天就胜败难料,毕竟吕氏可以不要脸地抵赖。

真是自作孽,不可活!

蓝老太君见好就收,起身告辞。吕氏道歉,朱允炆挨打,今天也只能这样了。

两位国公夫人难得敲打一次吕氏,心情都很好。

客人尽兴而归。

郭宁妃也心事重重地走了。

“嘤嘤怪”吕氏也走了。

小院子重回宁静。

朱允熥用了午膳,喝了药,再次睡了过去。

~

刚回寝殿,吕氏就大叫:

“研墨!”

她要给太子写信,诉说今天的委屈。

提起笔,刚才受到的屈辱再次涌上心头。

越想越憋屈,眼泪掉了下来,在信纸上洇染。

掉泪变成了啜泣,

又变成哽咽,

变成大哭,

最后嚎啕大哭。

自从当了太子妃,从来没这么丢人过,素来都是她欺负别人的。

吕氏哭的几乎要昏过去,才在郑嬷嬷的劝解下,慢慢止住哭声。

重新洗漱过后,吕氏呆坐窗前。

上午的种种不断在脑海中回放。

她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,如果朱允熥不说话,两个国公夫人早就偃旗息鼓了。

他真的是因为害怕才那么胆怯、才说那些话的吗?

会不会是装可怜,吸引众人的同情?

吕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,

那就太可怕了,他才十三岁啊!

她又连连摇头,

不可能!

他就是个蠢货,没那个脑子。

太子妃的神情不断变化,一会儿惊恐,一会儿释然,一会儿摇头表示不屑……

郑嬷嬷在一旁惊悚地看着,娘娘不会是气坏脑子了吧?

终于,吕氏站起身,走到书案旁,再次提起笔,

“哥儿,见信如晤!……”

她将愤恨、委屈都写在了给太子的信里。

~

此时此刻。

乾清宫,

郭宁妃在禀报上午的经历,一五一十说的很详细。

朱元璋没有任何表情,只是认真在听。

等宁妃讲完了,朱元璋只是点点头,

“咱知道了。”

然后拿起御笔,继续批阅奏折。

郭宁妃识趣地告退了。

作为几十年的枕边人,她也猜不出陛下的心思,这就是难测的天威。

今天的事就这么过去了。

没人会在公开场合提起,但是私底下暗流涌动。

也许,这件事就此彻底过去;

也许,有一天会成为一个炸雷。

~

凉国公府,夫人回来后直接去书房找了蓝玉,诉说了上午的遭遇。

最后,凉国公夫人叹了口气,

“熥儿太怕他们了,最后还为那个小娘养的说情。”

蓝玉疑惑,

“说了什么?”

夫人回道:

“他说:‘万一传扬出去,对二殿下的名誉不好,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’。”

蓝玉心疼的直叹气,

“这孩子,就是太善良,对朱允炆一向既害怕又敬重。”

夫人心不平,气哼哼地说道,

“就是吕氏给整怕了,小娘养的都要杀他了,还敬重!”

王行在一旁悠悠说道:

“国公爷,夫人,既然殿下担心‘万一’,那么咱们就去掉‘万一’,传扬出去。”

凉国公夫妇愣了一下,然后都抚掌大笑,连声说好。

王行瞬间就想好了标题:

“那就叫,‘朱允炆杀弟未遂,太子妃虐待继子’。”

接着,他又补充了一些内容,

“朱允炆为夺嫡,趁弟弟重伤,上演烛光斧影。”

“幸好殿下有祖宗庇佑,才保住性命,只是伤上加伤,生命垂危。”

趁她病,要她命!

添油加醋,烹了太子妃!

蓝玉雷厉风行,当即叫来管家,嘱咐他暗中联络其他勋贵府邸的仆人,将谣言传扬出去。

王行笑道:

“半年后,这件事会传遍江南、塞北、东海、西凉。”

淮西勋贵,哪个府上没上百个仆人?

哪个仆人没几家亲戚?

蓝玉大叫,

“上酒菜!”

难得打脸吕氏,必须浮一大白!

王行又想起了朱允熥的话,为什么说“万一”?

殿下真的不是在说反话吗?

还有今天殿下的表现,虽然很胆怯,但是每一句话都起了作用,时机把握的很好。

他也是故意的吗?

他很快又否定了,

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,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心眼。

殿下真有这么聪明,吕氏岂敢这么蹂躏他。

~

时光匆匆。

十天转眼就过去了。

朱允熥安心养伤。

十天里风平浪静,吕氏母子再也没出现过。

暮色四合。

客厅。

“啪”!

朱允熥随手扔下棋子,靠在椅背上,

“认输!”

和他对弈的江都郡主,眼睛笑成了月牙,

“也不错啦!过去开局就杀败你,这次你落了这么多子。”

自从他重伤,这位一母同胞的姐姐就常来看望。

上次吕氏被修理后,姐姐来的更勤了。

江都郡主关切地问道:“你的头真的好啦?”

“没事了,已经三天没疼了。”

“嗯,当初你都不认得我这个姐姐,吓死我了。”

“还有好多人我不记得。”

江都一摆手,“那没事,你认得我这个姐姐才重要。”

说着,她自己先乐了。

看着笑颜如花的姐姐,朱允熥心中叹息。

母亲去世后,太子的一个妃子收养了她,对她如己出。

历史上,朱棣篡位后杀了她的丈夫,还将她从公主降为郡主,导致她很快抑郁而死。

幸好,她现在还是快乐的美少女。

十五岁,最好的花季。

江都关切道:“中午,李院判来了?”

“哦,忘给你说了,老头说我没事了?”

“真哒?”

“老李头说:三殿下康复了,呃,‘失忆’还需要时日。”

江都白了他一眼,

“什么老李头,那是李院判!没礼貌!”

转眼她又拍着白皙的小手,开心的很,“康复了就好呀!”

“大姐,我想明天出宫,去拜访蓝老太君、凉国公。”

自进宫还没出过院子,他被闷坏了。

江都点点头,

“去吧。代我问个好。多带点人,这次不许乱跑哦。”

钱嬷嬷从外面进来,

“殿下,郡主,该用晚膳了。”

江都看看日头,惊讶道:

“呀!都这么晚了!”

“我得走了,宁妃娘娘那请了位女先生,讲《女诫》。”

“哎呀呀,我要迟到啦!”

江都慌忙起身,将棋盘带歪了,棋子撒了一地,自己也差点摔倒。

她的嬷嬷急忙扶助她,

“小祖宗,不急的啊,时间来的及。”

朱允熥吩咐道:“用我的肩舆。”

江都摆摆手,“不用啦!我今天也是坐肩舆来的。”

朱允熥亲自送到院门口。

江都叮嘱道:

“说是停药,但是你要是不舒服,还是要召御医来的。”

“晚上早点睡!”

“早膳按时吃!”

“不许再去危险的地方!”

“……”

她一开始叮嘱,就说了一长串。

朱允熥一一应允。

长姐如母,虽然她也是个孩子。

在冰冷的皇宫中,有一个姐姐如此无私地关心,他感到一股暖流。

这个人世间,值得来一趟。

~

两人正说着话,乾清宫的董嬷嬷来了。

钱嬷嬷急忙迎上前。

“陛下口谕!”

江都姐弟急忙带着宫人跪下接旨。

“口谕:朱允熥明日恢复进学。”

董嬷嬷传了旨,和姐弟俩客气几句就走了。

江都很开心,

“你看,皇爷爷操劳国事,还惦记着你的学业呢。”

朱允熥的出行计划全废了,心中有些失落,

“姐,我头晕!”

江都咯咯笑了,

“行了吧,你!”

肩舆走了,江都还不忘掀开兜帽,回头大声叮嘱:

“明天去上课!”

“小心皇爷爷修理你!”

朱允熥完全没了心情。

重伤初愈,就被朱元璋给安排了。

老朱,做个人吧!

本王想再玩两天!

朱允熥一头扎进书房,临时抱佛脚,希望明天不要太难看。

“殿下,您的晚膳?”

“送书房来!本王要秉烛夜读!”

~

东宫后殿。

郑嬷嬷有些不满,

“那个人也配去读书?娘娘,依奴婢看,不如再给他请几天病假。”

吕氏沉吟着不说话。

朱允炆正在吃点心,听到这个消息,忍不住大笑,

嘴里的糕点四处喷溅,落了一旁的小宫女一头一脸。

吕氏警惕地看看小宫女,皱眉道:

“快滚下去!真恶心!”

长的有点狐媚,炆儿今天总找她说话,得打发出去了。

她又转头嗔道:

“小心点儿,别呛着。什么事引你这么开心?”

朱允炆笑道:

“朱三傻要去上学了?”

“他的字像狗爬,上课睡觉,背书不会。”

“哪天先生不打肿他的手!”

“他敢去吗?”

现在只要朱允熥倒霉,朱允炆都是喜闻乐见的。

“学堂可有几个人想他呢。”

郑嬷嬷酸了,“就他,还有人喜欢?”

朱允炆促狭道:

“毕竟很多天没欺负他了,能不想吗?”

郑嬷嬷乐了,“那是该想的!”

朱允炆又有些担心,

“就怕他装病,以前就数他病假多!”

吕氏眼睛亮了,

“郑嬷嬷,明早派人去督促一下,让他按时上学。”


朱允炆站在院子里,看似是在寒风中散步,其实眼睛放光,偷偷看着教室。

他是看到朱植几个人过来,才出去的。

朱允熥要挨打了。

好戏来了!

朱植最喜欢欺负朱允熥,因为朱允熥逆来顺受,不敢还手,也不敢告诉老师,更没人给他撑腰。

作为“哥哥”,不能公然坐视不救,只能躲开,隔岸观火。

“三傻儿,几天不见,敢跟叔炸刺了?”

朱植油腔滑调地问道。

朱植和他的同伙还在推搡朱允熥,

其他同学有的避开了,有的在一旁看戏,没人劝架。

朱允炆看的津津有味,心想晚上一定和母妃好好描述一番。

突然,朱允熥身子一晃,对准朱植的胃部就是一拳。

朱植没有防备,被打了个正准。

“啊!”

朱植痛的怪叫一声,腰弓了下来,脸红的像红焖大虾。

众人都吓了一跳,谁也想不到朱允熥会还手,

以往,他就是班里的窝囊废,谁都可以欺负的。

这是重伤初愈的朱允熥的吗?

怎么变化这么大?

朱植的两个跟班也没反应过来。

教室安静了下来。

朱允熥跳了起来,拳头犹如疾风暴雨,落在朱植的身上。

朱允熥奉行的准则是,遇到欺辱,第一次就反击。

打得一拳开,免得百拳来。

他从不考虑能不能打赢,打输了也要打。

如果开始就怂了,那就是破鼓万人捶,什么烂人都敢来欺负几下。

朱植胃疼的厉害,无力反抗,只能抱着头挨打。

同学们看的热闹,有人跟着起哄。

教室里乱成了一锅粥。

窗外,朱允炆忘记了伪装,目瞪口呆地看着屋内的战斗。

朱允熥变了!

会背书了!

会打人了!

他突然发现,朱允熥这次受伤后,变得十分陌生,

不再是那个对他、对母妃唯唯诺诺的小透明了。

~

朱植的一个跟班醒悟过来,急忙从后面抱着朱允熥的后腰,企图给拖走。

朱允熥直接一个跺脚,踩在了他的脚板上。

跟班扯着嗓子,一声惨嚎,抱着脚跳了起来。

朱植刚有了个喘息的机会,朱允熥的拳头又过来了。

另一个跟班被吓着了,根本不敢上前。

说到底,这两个跟班不过是朱植母妃的亲戚,这种皇孙大战皇子的名场面,他们根本不敢帮拳。

朱植开始还威胁,

“朱三傻,你给叔等着!”

后来就开始求饶,

“你小子,住手啊!我是你叔!”

“熥侄子,叔错了!疼啊!”

“以后还乱叫吗?”朱允熥边打边问。

“不叫了,快住手。”

北门传来一声苍老的怒呵:

“住手!”

阎思文大步走了进来,脸黑的像锅底。

其他同学犹如老鼠见了猫,慌忙冲回座位。

教室里一阵兵荒马乱,很快又恢复了安静。

阎思文看到是朱允熥、朱植两个人,不由地有些失望。

刚才还觉得朱允熥变了,这就恢复原形了?

朱允熥停了手,微微有些喘息。

朱植终于站了起来,身上不少地方都在疼,忍不住瞪了朱允熥一眼。

朱允熥瞥了他一眼,又握紧了拳头,正热血沸腾呢,还能大战三百回合。

朱植急忙躲开了一步。

~

“两位殿下,还有你们两位,过来吧。”

阎思文将朱允熥、朱植和他的两个同伙叫到了讲台前。

朱允炆来了兴致,班里很少打架,

按照学规,打架斗殴,至少五记手板。

他很期待朱允熥的惨叫。

阎思文气愤地问道,

“你们为什么打架?”

朱植纠正道:

“先生,本王没打,是朱允熥打的本王。”

朱允熥平静地回道:

“回禀先生,朱植叔叔课前辱骂学生‘朱三傻’,课后又过来推搡、辱骂学生。”

阎思文看向朱植,

“是这样吗?”

朱植很光棍点点头,

“是。”

同学都看着呢,抵赖只会被罚的太重。

阎王的眼里可揉不得沙子,

阎思文的脸冷了下来,喝道:

“朱植殿下!”

“本王在!”

“朱植殿下!”阎思文的声音又抬高了。

“学生在!”

“你明知道朱允熥殿下头部受过伤,还这么叫?”

“先生,是炆侄儿最先叫的!”

朱植爽快地出卖了朱允炆。

朱允熥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好哥哥,就知道是他干的。

朱允炆打了个激灵,万万没想到,战火烧到了他的身上,众目睽睽之下,急忙低下头。

阎思文难以相信地看向朱允炆,这个孩子一向知书达理,学习也很用功。

他会这么干?

朱允熥可是他的弟弟。

可是他的反应,已经招供了。

朱允炆心中惶恐不安,恨死了朱植。

阎王已经在叫他:

“朱允炆殿下!请过来一趟。”

“学……学生在!”朱允炆有些慌乱,紧张地抓着袖子,不情愿地走了过去。

“是你最先叫的?”

“学生,只是,只是开个玩笑。”朱允炆的狡辩苍白无力。

他同样不敢否认。

阎思文深深地看了一眼,眼神里满是失望。

~

阎思文站立如松岳,扫视全班同学,缓缓说道:

“当年,陛下请吾师教授太子,吾师问陛下,‘小儿顽劣,能训乎?’陛下曰,‘不死即可!’”

这是一个典故,朱允熥知道的。

就是老朱请老师教育中朱,老师问,孩子调皮咋整。

老朱回答很干脆,“不打死就行!”

这位老师,就是阎思文的恩师宋濂。

朱允熥注意到,朱允炆打了个哆嗦,似乎十分害怕;

朱植也扭了扭身子,很不自在,态度恭谨了不少。

朱允熥有些不解,

这个故事不是讴歌老朱尊师重教的吗?

哪里恐怖了?

他并不知道,每次阎思文说这段典故,就意味着他要下狠手了。

阎王很生气!

后果很严重!

朱允熥如果回头看一眼,就会发现同学们噤若寒蝉。

只有他,因为一无所知,还很坦然。

他全然“忘记”了,上次阎思文说完这段典故,就打了“他”三记手板。

阎思文示意助教记录,然后背着手朗声道:

“记录:朱允熥殿下,斗殴,但事出有因,判三日内背下《礼记》前八篇!”

“朱植殿下,侮辱、霸凌同学,判打手板五记,三日内抄写《孟子·离娄下》五十遍!”

“朱允炆殿下,侮辱同学,同学打架袖手旁观,判打手板六记!”

朱允熥很意外,自己的判罚竟然是最轻的。

阎先生太公正了!

没有和稀泥,更没有像吕氏,整一句“摩擦”来颠倒黑白。

朱植低着头,没有说话。

朱允炆却打了冷颤。

六下!

手得肿的老高了!

阎思文又看一眼朱植的两个跟班,皱眉道:

“你们两个,附庸朱植殿下,霸凌同学,判各打手板三记,罚站一个时辰。”

然后他又扫视全班,沉声道:

“同学打架,你们竟然作壁上观,判全体罚站半个时辰,一日内抄写《孟子·离娄下》二十遍。”

一阵挪凳子的声音,罚站的同学乖乖地出去了。

没人提出异议,更没人敢说不。

罚站而已,他们很知足。

阎思文冲朱允熥摆摆手,示意他回座位,然后拿出戒尺。

桃木戒尺光滑油亮,长约两尺,厚一指。

首先是朱植,五记下去,朱植鬼喊狼嚎,疼的呲牙咧嘴,额头满是虚汗,左手已经肿了起来。

回座位的路上,他还在不断倒吸凉气。

朱允炆在一旁看着,小脸吓得苍白,瑟瑟发抖。

~

第二个挨打的是朱允炆。

他壮壮胆子,委屈地说道:

“先生,学生没有打架,为何罚的却最重?”

阎思文看着他,点了点头,放下了戒尺。

朱允炆心中暗喜,反抗有效!

老师终于意识到判罚不公了。

朱三……咳咳!朱允熥都动手了,不过是背书,

我就是喊个外号、没有劝架,怎么可能要打六下?

我也可以背书的。


暮色沉沉。

凉国公府。

蓝玉刚回来,貂裘还没有脱,就大呼上酒,

王行看他兴高采烈,便问道:

“老公爷,是什么喜事?”

蓝玉哈哈大笑,

“王先生,你猜猜?”

王行略一思索,笑道:

“老公爷上奏的西凉用兵方略,陛下批了?”

蓝玉摇摇头,神色有些暗淡,“陛下说再议。”

“年终赏赐将士的奏折,批准了?”

“陛下还没看呢。”

“那……”

蓝玉忍不住自己揭开了谜底,

“陛下说,今天考核孩子们,熥儿表现的很好,两门考核都是第一。”

王行吃了一惊,

“第一?”

第一和殿下,这两者怎么会有关联?

蓝玉重重地点点头:

“是!全都第一!”

“陛下还赏赐了一把军刀。”

蓝玉大概讲述了一遍。

王行瞠目结舌,

殿下突然如此优秀,让他不敢相信。

算术就两个人及格,殿下竟然满分。

殿下的学习可是很普通的,

算术也需要积累,怎么会一下就这么拔尖了?

莫非,有人提前泄题?

侍女过来,取下蓝玉的貂裘。

他则一屁股坐下,端起茶杯,一饮而尽,

“下午小朝会,陛下说了三个赈济的方略,户部的老头喜的牙都要掉了。”

蓝玉说着话,倾过身子,

“王先生,这三个方略是熥儿提出来的!”

王行差点跳了起来,

“这,这,……”

陛下召集一群重臣,讨论的是殿下的提议?

朱允熥殿下?

那个一无是处的朱允熥殿下?

蓝玉看他目瞪口大的样子,更加得意,

“陛下亲口说的。来,老夫说给你听听,第一,……”

王行听了之后,沉吟不语。

这三条让人耳目一新。

一个少年思虑如此深远,已经很难得了!

可是,殿下能有这见识?

是有高人指点吧?

其中必有内幕!

酒、菜上来了。

蓝玉举杯相邀,

“先生,来,干一杯!”

两人一饮而尽。

蓝玉兴冲冲地说道:

“咱就说嘛,这孩子会长大的!这不,有出息了!”

王行笑道,

“殿下今日大放异彩,可喜可贺!”

老公爷最近很辛苦,就陪他高兴高兴吧。

哪天见了殿下,我得考考他,不能让他蒙蔽了老公爷,影响老公爷的决策。

如果是真的……

那几乎不可能是真!

~

景阳宫。

一炷香燃尽,朱允炆罚跪结束,进了殿。

吕氏吩咐宫女端来药汤:

“炆儿,药汤熬好了,趁热喝了吧,也暖和一下身子。”

朱允炆灰头土脸的,不敢多说什么,捧着药碗,一口气喝了下去。

药汤太苦,

苦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。

宫女急忙递上蜜饯。

吃了一颗映日果,嘴里终于有了点甜味。

吕氏喝了口茶,说道:

“坐吧。缓一缓就该用晚膳了。”

朱允炆谢过后,坐了下来。

跪了两次,膝盖疼的很,早就站不稳当了。

宫女塞给他一个手炉。

吕氏缓缓问道:

“有没有想过,自己哪里错了?”

朱允炆搓着袖口,低头道:

“孩儿太急躁了,早晨不该没有打算就指认朱允熥。”

吕氏点点头,“还有呢?”

“孩儿学的还不扎实,今天默写错了两个字。出了问题,没有沉住气,导致陛下提问的时候,没有听见。”

吕氏满意地点点头,“认识的还不错,以后要注意了。”

“孩儿记住了。”

看到儿子沮丧地用力搓磨袖口,吕氏安慰说道:

“你还小,今天栽了跟头不算什么,一切都还来得及。”

“但是要明白,你今天为什么栽的这么狠。”

朱允炆点点头,“嗯”了一声。

吕氏放下茶杯,语重心长地说道:

“你呀,是过的太顺了!”

“你本是庶子,以后就是个富贵王爷的命。”

“这几年,你却从庶长子,变成太子的嫡子,又成为太子的嫡长子,陛下的嫡长孙。”

“一步一步,有了当储君的可能。”

“这一天天的,谁不哄着你?捧着你?顺着你?”

“结果,你就成了现在的样子,容不得一点委屈,受不了一点挫折。”

“今天陛见,灰头土脸,是因为别人强吗?”

“不是,你也很强!”

“只是你太娇气了!”

“你自己吃坏了肚子,觉得丢了面子,想借题发挥,却不先筹划清楚,脑子一热就叫唤,结果呢,难以收拾!”

吕氏的一番话,直指内心,

朱允炆大汗淋漓,好像整个人都透明了,被母亲看的通透。

吕氏不忍再说下去了,

“去用晚膳。今晚练了字就去沐浴,早点睡吧。”

~

朱允炆刚去了后殿,钱嬷嬷来了。

“娘娘,奴婢听说殿下身体不适,心里放心不下,来问候一声。”

朱允炆吃了小院子的糕,她的心一直吊了一天。

吕氏轻叹一声,

“你有心了,他没什么大碍,御医也就开了一天的方子。”

钱嬷嬷见她没有追责的意思,心中放了下去,心情也跟着好了,

“哎呀,没事就好!奴婢就说嘛,殿下这么尊贵的人儿,不过是点小问题。”

吕氏问道:“他回去后,做了什么?”

“回禀娘娘,他先去习武半个时辰,之后沐浴更衣,用晚膳。奴婢来的时候,在书房练字。”

吕氏心中凛然,

这绝不是过去的那个朱允熥!

往常,他正在四处找乐子,让他学习比打他一顿还难受。

吕氏看了一眼郑嬷嬷,郑嬷嬷心领神会,起身将宫人赶走。

钱嬷嬷为之一震,这是有机密要谈?

吕氏低声问道:

“自从朱允熥受伤,你发现他有什么不同吗?”

钱嬷嬷沉吟片刻,回道:

“像变了一个人。”

吕氏身子又一阵发冷,急忙裹了裹衣服。

又多了一个证人!

钱嬷嬷继续道,

“过去很顽劣,现在不是练武就是看书,鸟不养了,蛐蛐也扔了。”

“过去喜欢撩拨宫女。尤其对秋桃,他都上手了。”

“现在,对谁都敬而远之。”

吕氏又问道:“其他奴婢怎么说?”

“回娘娘,其他人都说,他经历了一次生死,知道上进了。”

吕氏问道:

“你想想,他有什么独特的地方,无论性格怎么变,这个独特的地方不会变?”

钱嬷嬷仔细想了想,

“他喜欢吃肉,坠崖前喜欢,现在也喜欢。”

“还有呢?”吕氏继续问道。

钱嬷嬷眼睛一亮,

“回禀娘娘,他后背有一颗红色的胎记,大概米粒大小。”

吕氏眼睛亮了,急忙问道:

“还在吗?”

钱嬷嬷也拿不准了,

“应该还在吧?痣一般不会没有的。”

吕氏却严肃地说道:

“不是‘应该’,要确定。沐浴的时候看仔细了。”

“他现在沐浴不让人伺候。”钱嬷嬷有些为难。

吕氏却认为,这更说明他有鬼。

郑嬷嬷斥责道,

“你不能偷着看吗?”

钱嬷嬷想了想,也只能如此了,

“那好,奴婢回去就找几个伶俐的,一起盯着他。”

吕氏郑重地叮嘱道:

“有了消息,就立刻告诉我。”

钱嬷嬷忍不住问道:

“娘娘,发生什么事了?”

“本宫怀疑,他,也许不是‘他’!”吕氏缓缓说道,

说完这句话,她自己又觉得遍体生寒。

这是个可怕的猜测。

钱嬷嬷大惊失色,

“这,这,太可怕了!”

如果这个是假的,是从何处来?

真的又去了哪里?

自己还和他朝夕相处了这么久。

钱嬷嬷越想越害怕,连打几个哆嗦,如坠冰窟。

郑嬷嬷鄙夷道:

“看你那出息!娘娘也只是怀疑。”

钱嬷嬷急忙点头,

“姐姐说的是!”

吕氏摆摆手,

“回去吧,盯仔细了!”


清晨。

朱允熥一如既往,习武、沐浴、早膳、上学。

生活很有规律。

到了学堂,先去给朱权、朱植和朱松壮行,

他们今天去观政。

司业蒋庆勉励了他们几句。

哥仨斗志昂扬,发誓要给灾民送去温暖。

朱植叫道:

“我们三个都没闲着,一起查了不少书,归纳了不少办法的。”

“让他们感受皇家的关爱!”朱权挥舞拳头,小脸通红。

朱松腼腆,但是眼神里也充满了热情和憧憬。

朱允熥笑道:

“三个臭皮匠还抵一个诸葛亮呢,何况三个王爷!”

“祝你们马到成功!凯旋而归!”

朱权他们走后,其余学生开始上课。

少了朱植,教室安静了不少,甚至有些冷清。

先生还没到,黄子澄露了一次脸,叫走了朱允炆。

上午讲授的是《中庸》。

老先生慢条斯理,讲的很详细。

朱允熥竟然听进去了,还听的津津有味,不仅能回答老师的提问,还有了自己的问题。

老先生十分满意,捻着长须着实夸赞了一番。

午时刚过,大本堂就放学了。

司业蒋庆请旨后,下令观政期间只上半天课,孩子们回去做观政的准备。

~

乾清宫。

早朝已经散去。

朱元璋回到御书房,周云奇送来一个匣子。

“陛下,太子来信了。”

朱元璋又惊又喜,

“快打开!”

匣子最上面的是奏折。

老朱展开,看了一眼就欣喜道:

“太子还有七天左右就到京城了。”

下面是两封信。

一封是给太子妃的,

一封是给朱允熥的。

老朱不禁问道,

“最近,东宫有什么事吗?”

周云奇回道:

“陛下,太子妃昨天派人去了锦衣卫衙门,抄录了坠崖调查的卷宗。”

朱元璋冷哼一声。

孩子都活蹦乱跳了,想起看卷宗了。

还不是太子要回来了。

“熥儿出宫了?”

“回禀陛下,昨天三殿下拿到牙牌就出去了,申时回来的。”

“都去了哪里?”

“回禀陛下,三殿下先去的开国公府,给老太君请安;又去凉国公府请安;之后去看了自己名下的产业。”

“都谁跟着?”

“回禀陛下,宫里的随从没追上。是凉国公拨的十九名随从,都是军中出来的精锐汉子。”

朱元璋不置可否,将两封信递过去,

“熥儿的直接给他。”

全送到太子妃那,他担心孙子看不到信。

~

景阳宫。

吕氏晒着太阳,依然在琢磨着卷宗。

乾清宫送来了太子的信。

吕氏有些不满地嘀咕,

“都不能直接送东宫吗?”

钱嬷嬷猜测道:

“娘娘,可能是有奏折,就随着一起送了。”

吕氏喜滋滋接过信。

之前她去信,哭诉过娘俩被国公府的人欺负了。

哥儿肯定是给奴家撑腰的。

看到信,吕氏愣住了。

越看心越凉。

太子很生气,说炆儿杀弟未遂的谣言已经传到了关洛,他都知道了。

质问吕氏如何管教的孩子?

熥儿重伤,生命垂危,炆儿如何能下的重手?

并带来了惩罚:

朱允炆去大本堂的惩戒室罚跪一个时辰。

吕氏苦笑,这是担心她放水,交给先生惩罚。

吕氏的目光落在了“谣言”上。

炆儿的谣言?

传到了关洛?

这肯定是淮西勋贵!

吕氏气的手脚冰冷。

黄子澄说炆儿要养望,还没开始,名声就这样了。

钱嬷嬷说道:

“娘娘,太子也给三殿下写了一封信。”

吕氏尖声怒喝:

“在哪里?拿去烧了!”

钱嬷嬷吓了一跳,嗫嚅道:

“太监说,说,陛下直接命人送给三殿下了。”

吕氏气的大口喘息,

陛下连这点信任都没了吗?

“钱氏,你现在出宫,去问问沙冠英的安排。这个案子你给本宫盯死了!”

“奴婢遵旨!”钱嬷嬷起身出去了。

趁着郑嬷嬷在养病,她决定好好表现,

争取早日在景阳宫扎下根,不再去小院子盯着一个孩子。

~

朱允熥正在用午膳,乾清宫将信送来了。

他有些意外。

朱标很厌恶他,认为他是不祥的,出生就克死了常氏。

竟然来了一封信?

太子先是慰问,嘱咐好好养伤,要听御医的话,药汤虽苦,但是必须喝。

朱允熥有些感动。

下面太子笔锋一转,

含蓄地说道,家里的事情,就自家人解决,不能蛊惑外戚。

朱允熥一目十行,然后扔在一旁,

关心的话就寥寥几句。

其余的都是要听话,要乖,你娘是为你好。

有后娘,就有后爹。

“糊涂爹!”

他忍不住抱怨。

一旁伺候的宫人都低着头,装作什么也没听见,

不过,太子妃很快会听到的。

朱允熥午膳后再次出宫。

观政面对的是数万的灾民,自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,不能闭门造车。

他决定去找王行,将方案仔细推敲一番。

~

傍晚。

朱允熥回宫了。

刚进院子,就得知来了客人。

朱允熥快步进了书房,原来是朱权哥仨。

他们垂头丧气的,像霜打的茄子。

看来,今天的观政不是很顺。

众人重新落座,朱允熥调侃道:

“三位王爷,今天咋样啊?”

朱植叹口气,唠叨起来,

“太惨了!没想到人还能那样活着。”

“每个人都破衣烂衫的。”

“半大孩子,穿一件单衣,鼻涕拖的老长,看人的眼神都直勾勾的。”

“都没什么精神气,就伸手要吃的。”

朱权加了一句,

“犹如行尸走肉,就眼珠子是活的。”

朱松皱着眉,

“臭哄哄的,随地就是茅坑。”

三个人你一句,我一句,

他们本来想去做点事,

结果,他们想到的,官吏已经在做。

他们想对灾民说几句话,鼓舞一下人心,结果灾民只想要吃的。

朱允熥忍不住问道:

“赈济的粥怎么样?”

朱权点点头,

“粥能插筷子不倒,一天两顿,维持不死吧。”

对他们的震惊、沮丧,朱允熥完全能理解。

他们在皇宫衣来伸手、饭来张口,洗澡、穿衣都要人伺候,接触的都是机灵人、体面人,

从没见过拼命劳碌的百姓,

更别提生活没有保证、缺衣少食的灾民。

灾民失去了经济和粮食来源,卑微地匍匐在尘埃里,只为了活着。

这种生命之间的巨大落差,让他们受刺激了。

朱松甚至两腮潮红,偶尔咳嗽一声,似乎病了。

~

天色渐暗。

朱权他们起身告辞。

出了书房,朱植抽抽鼻子,咽了咽口水,

“熥侄儿,你今晚吃汤包?”

朱允熥点点头,发出邀请,

“用了晚膳再回去吧?”

朱权、朱松直接婉拒,

“不了,母妃已经准备了晚膳。”

朱植犹豫再三,也婉拒了,

“算啦!母妃身体不好,我还是陪她用一点饭吧。”

朱允熥挑挑眉毛,没有客气。

小院子的美食,因为“蜂蜜糕”名扬皇宫。

到了院外,朱植又忍不住哀嚎,

“小权子,还有两天!我可怎么过!”

朱权拍拍他的肩膀,悲凄道:

“大胃王,忍吧!很快就过去了。”

一阵寒风吹来,朱松一连声地咳嗽。

朱允熥摸摸他的额头,已经有些热了,急忙叫来了自己的肩舆,

朱松客套了一番,就上去了。

看着他们一行人远去,朱允熥吩咐道:

“将晚膳送去书房。”

他要再推敲一下赈济的方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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