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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局+番外太子喊我舅?反手送他个日不落蓝太平徐妙锦

朱颜白发 著

女频言情连载

“陛下,黄伴读所言不假,臣昨日也见皇三孙朱允熥殿下僭越了。”兵部主事齐泰也出列跪奏。“陛下,老臣素闻允熥殿下顽劣不服管教。想必昨日之事也不能全怪殿下,东宫的师傅们也有失职之罪,只需日后严加管教即可,望陛下宽宥。”翰林学士刘三吾出列为朱允熥求情。开国公常升怒目圆睁,看着文官集团鼓弄唇舌也是干着急。他转头看向蓝太平,却见对方正闭目养神。无奈常升只能继续干着急。朱元璋沉着脸,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群臣。允炆是咱孙儿,允熥也是咱孙儿,他们都是标儿的儿子。老子没了,儿子下跪磕头也要分个先后?这群腐儒,要不是今天用得着你们,咱非要让你们尝尝廷杖的滋味。朱元璋想到这里,闭上眼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。再睁开眼时,已然换上一副悲伤的面孔。“咱那孙儿也是伤心过...

主角:蓝太平徐妙锦   更新:2025-04-15 15:03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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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蓝太平徐妙锦的女频言情小说《结局+番外太子喊我舅?反手送他个日不落蓝太平徐妙锦》,由网络作家“朱颜白发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陛下,黄伴读所言不假,臣昨日也见皇三孙朱允熥殿下僭越了。”兵部主事齐泰也出列跪奏。“陛下,老臣素闻允熥殿下顽劣不服管教。想必昨日之事也不能全怪殿下,东宫的师傅们也有失职之罪,只需日后严加管教即可,望陛下宽宥。”翰林学士刘三吾出列为朱允熥求情。开国公常升怒目圆睁,看着文官集团鼓弄唇舌也是干着急。他转头看向蓝太平,却见对方正闭目养神。无奈常升只能继续干着急。朱元璋沉着脸,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群臣。允炆是咱孙儿,允熥也是咱孙儿,他们都是标儿的儿子。老子没了,儿子下跪磕头也要分个先后?这群腐儒,要不是今天用得着你们,咱非要让你们尝尝廷杖的滋味。朱元璋想到这里,闭上眼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。再睁开眼时,已然换上一副悲伤的面孔。“咱那孙儿也是伤心过...

《结局+番外太子喊我舅?反手送他个日不落蓝太平徐妙锦》精彩片段

“陛下,黄伴读所言不假,臣昨日也见皇三孙朱允熥殿下僭越了。”
兵部主事齐泰也出列跪奏。
“陛下,老臣素闻允熥殿下顽劣不服管教。想必昨日之事也不能全怪殿下,东宫的师傅们也有失职之罪,只需日后严加管教即可,望陛下宽宥。”
翰林学士刘三吾出列为朱允熥求情。
开国公常升怒目圆睁,看着文官集团鼓弄唇舌也是干着急。
他转头看向蓝太平,却见对方正闭目养神。
无奈常升只能继续干着急。
朱元璋沉着脸,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群臣。
允炆是咱孙儿,允熥也是咱孙儿,他们都是标儿的儿子。
老子没了,儿子下跪磕头也要分个先后?
这群腐儒,要不是今天用得着你们,咱非要让你们尝尝廷杖的滋味。
朱元璋想到这里,闭上眼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。
再睁开眼时,已然换上一副悲伤的面孔。
“咱那孙儿也是伤心过度,一时疏忽了规矩。”
“但是”朱元璋话锋一转,“礼法不可废。”
“来人,把掌侍从礼仪的左春坊中允拖出去杖责二十。”
“左春坊大学士罚俸一年,以儆效尤。”
朱元璋的话落,立刻有两名大汉将军把左春坊中允拖了出去。
无辜躺枪背锅的左春坊中允黄璟,在午门处结结实实的挨了二十廷杖。
众大臣皆是心头一颤。
这就是朱元璋的法则,朱家子弟犯错,受罚的永远是下人。
跪在后左门外的朱允炆眉头紧皱,脸上闪过一丝厌恶,他回头狠狠瞥了眼朱允熥。
感受到对方的目光,朱允熥羞愧的低下了头。
这左春坊隶属于詹事府,而詹事府是辅导东宫的机构。
左春坊中允黄璟从小教朱允炆与朱允熥礼仪,但是朱允熥经常旷课,经常受到责罚,而朱允炆则是“三好学生”。
每提起朱允熥,这群老师就头疼。提到朱允炆,则无不竖起大拇指的赞不绝口。
而且加上吕氏的从中照拂,詹事府上下都是支持朱允炆的。
文官的这次借机参奏,表面看似乎并没有起到效果。但朱元璋的表态已经证明,朱允炆地位在朱允熥之上。
这就足够了。
朱元璋站起身来到丹墀边,看着被震慑的群臣,嘴角露出一丝冷笑。
“沈溍,你把西北发来的那封急递给大家念念吧。”
朱元璋并没有着急说立储之事。
“遵旨。”
兵部尚书沈溍,就把蓝玉的那封奏折念了一遍。
这群淮西勋贵听了都脸色一变,这擅自征兵和讨伐是犯了大忌。
淮西勋贵都是武将出身,当年都是跟着朱元璋打天下的。
能站在这奉天殿的武将,哪个没有领兵杀敌过?
所以他们太了解朱元璋了。
凡是领兵在外作战,朱元璋都要遥控指挥,哪怕是徐达、常遇春这样的元帅都要遇事请示,不敢擅自行动。
至于其他的将领,那更不用说了。就连是战是守,何时出击,何时撤退,以及如何善后等等,朱元璋都在出征前给予明确规定。
或者根据战报,派急递进行遥控指挥。
朱元璋把兵权看的极重,每次出征必派自己的义子、义侄随军监视。特别是锦衣卫成立后,出征大军的一举一动皆在其监视范围内。
“咱下旨不许他征兵讨伐,他却抗旨不遵,他蓝玉是要谋反吗?”
朱元璋大怒道。
“陛下息怒,蓝大将军想必有不得已的苦衷吧!”
左都御史兼吏部尚书詹微出言劝说。
“不得已的苦衷,呵呵,蓝太平你说,你爹他有什么苦衷?”
詹微的话如同火上浇油,朱元璋手抚玉带厉声问道。
蓝太平身子微微一震,随即跪奏道,“陛下,我爹蓝玉赤胆忠心,一心为国。土酋哈昝勾结朵甘管兀儿,突袭西番罕东之地。
如若不能彻底剿灭,那么一旦朝廷军队撤离,贼兵必然去而复返。西番罕东之地必然得而复失,我爹不忍百姓遭涂炭,不想朝廷再次劳民伤财,故抗旨征兵欲毕其功于一役。”
“我爹忠心日月可鉴,绝无叛逆之想,望陛下明察。”
“请陛下明察。”
一众淮西勋贵哗啦跪倒,纷纷为蓝玉求情。
文臣这边则都是冷眼旁观,他们知道今天朱皇帝要动手了。
虽然矛头指向蓝玉,但是他们不但没有丝毫欣喜,反而有着浓浓的恐惧情绪。
因为他们知道,这位朱皇帝不动则已,一动必然是雷霆万钧。
“胡惟庸案”的余威仍让他们胆战心惊。
一个案子,竟然牵扯十几年,诛连三万余人。
这蓝玉势力不弱于当年胡惟庸,如果陛下真的要兴起大狱,那不知又要死多少人。
更不知道,有多少人死有余辜,有多少人死得冤枉。
文官们当然希望这群武将多死几个,但是又怕自己也被牵连进去。
“哼,传蒋瓛。”
“传蒋瓛。”
随着殿前太监的声音刚落下,身穿绯色飞鱼服的蒋瓛来到大殿。
“臣蒋瓛叩见陛下。”
蒋瓛的到来,不光淮西集团的人如坠冰窟,就连文官集团的都冷汗直流。
蒋瓛作为锦衣卫指挥使,早已声名狼藉。他的手上,沾满了文武大臣的血。
“把你知道的,都说给他听听。”
“遵旨。”
蒋瓛随即说道,“据锦衣卫随军校尉来报,并没有大批贼兵来犯。只有少数朵甘兵袭扰,土酋哈昝早已远遁,并无与管兀儿勾结。”
“蓝大将军却大肆征兵,整军备战,实乃另有所图。”
蒋瓛的话,如同一个惊雷。
整个奉天殿一片安静,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。
但是跪在后左门外的太子妃吕氏,忍不住嘴角上扬。
她跟朱允炆对视一眼,二人眼神中充满了必胜的喜悦。
完全没有再理会,跪在他们身后的朱允熥。
没错,只要蓝玉一倒台,那么朱允熥就彻底与皇位无缘了。
他朱允炆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孙,大明将来的皇帝。
而吕氏,则是直接成为大明的皇太后。
“蓝太平,你还有何话可说?”
朱元璋居高临下的问道。
“我无话可说。”蓝太平缓缓站起身,整了整身上的官服,“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。”
“呵呵,既然如此。”
“蒋瓛,把他给咱拿下,还有一干参与人员都拿下。”
“遵旨。”
蒋瓛面露喜色,没想到今天竟然这么顺利,看来是自己多虑了。
这蓝太平也就是个有勇无谋,仗着自己老子飞扬跋扈的纨绔二代。
蒋瓛早就看蓝太平不顺眼了,放眼整个京师,不管你是几品官就没有不怕他蒋瓛的。
唯独这凉国公父子,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。
“来呀,把虎贲左卫指挥佥事蓝太平,开国公常升,景川侯曹震,鹤庆侯张翼,舳舻侯朱寿,普定侯陈桓,定远侯王弼,以及东莞伯何荣统统拿下。”
大殿两侧的锦衣卫大汉将军,呼啦的围了过来就要拿人。
一众淮西勋贵彻底慌了,这老朱从一开始打的就是团灭的主意啊。
“我看谁敢!”
就在众人慌神之际,蓝太平大吼一声。
本来乱成一团的奉天殿内,一瞬间安静下来。
那些大汉将军也被他的气势摄住,别看这些殿前侍卫高大威武,但都是没上过战场的“雏儿”。
而蓝太平则是跟着他爹蓝玉,纵横沙场数年,杀敌无数,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真将军。
“嘿嘿,少将军你这是也要抗旨吗?”
蒋瓛手拿镣铐,皮笑肉不笑的走到近前。
“陛下,您当真要如此吗?”
“蓝太平,你们父子辜负皇恩,还舔着脸在这质问陛下?”
蒋瓛不想让他多说,“速速将这反贼拿下。”
朱元璋只是冷着脸一言不发。
既然要决定立朱允炆为皇太孙,那么凉国公蓝玉必须彻底铲除。
还有蓝玉这帮铁杆兄弟,必须一并除掉以绝后患。
这群大汉将军再次得到命令,不再犹豫立刻扑了上来。
蓝太平双臂一晃,两名大汉将军就倒飞出去。
东莞伯何荣粗声粗气的喊道,“我等为陛下出生入死,难道是为了今日这个下场吗?”
“哈哈,狡兔死走狗烹,欲加之罪何患无辞。”
蓝太平跟何荣的话,让一众淮西武将都面带凄凉之色。
他们纷纷大喊,“乃复坏汝万里之长城。”
蓝太平趁锦衣卫犹豫之际,“陛下与其说我父亲谋反,不如说是为了给朱允炆扫清障碍。”
“您已经决定,立朱允炆为皇太孙了!”
蓝太平此话一出,朝堂沸腾!

“太子妃驾到。”
就在蓝太平安慰朱允熥时,太子妃吕氏走入殿内。
她身后跟着朱允炆,似乎还未睡醒。
“末将蓝太平,参见太子妃。”
“见过皇孙殿下。”
“孩儿见过母妃。”
朱允熥擦干泪水,向着吕氏行礼。
“哎呦,我儿这是怎么了?”
吕氏忙上前搂住允熥,一副心疼模样。
“允炆见过少将军。”
朱允炆乖巧的回礼。
“少将军,你不是在征讨西番罕东之地吗?”
“回太子妃,末将惊闻太子离世,遂昼夜兼程赶了回来。”
“唉,太子骤然离世,让我们母子可怎么活啊!”
吕氏说完流下几滴泪水,顺手把朱允炆也搂在怀里。
蓝太平没接话,而是跪在太子灵前磕了三个头,又点上一柱清香。
“太子妃,我今夜想在这为太子守灵,不知可否?”
“这?”
吕氏为难的看了看一旁的朱允炆。
“少将军,您一路奔波想必很是辛苦,见过陛下后还是先回去休息吧!”
“今晚守灵,有我跟母妃就够了。”
朱允炆关心的说道。
“谢皇孙殿下好意,我意已决,请勿复言。”
说罢蓝太平就跪在那里,开始往火盆里放纸钱。
“我也要陪三舅一起。”
朱允熥从吕氏怀里挣脱,也跪在那里一起烧纸钱。
吕氏跟朱允炆对视一眼,“那少将军辛苦了,我去让厨房给将军做点吃的去。”
“不必。”
蓝太平面容冷峻,头也不抬的说道。
吕氏面容一滞随即也跪在一旁,朱允炆则乖巧的也跟着跪下。
她知晓这蓝家现在权势正盛,她现在虽为太子妃,但她的家族却没什么势力。
她父亲吕本不过是前朝旧臣,后归附大明,于洪武十年去世。现在她也是内心慌乱,太子的骤然离世让她的心活泛了。
按她的想法是,朱允熥已经养废了。她亲儿子朱允炆深受朱标的喜爱,那么将来必定会被立为太子。
只要慢慢的熬时间,自己的儿子肯定会成为大明的皇帝。到时候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后,她再也不用小心翼翼的看谁脸色了。
但是随着朱标的猝然离世,这一切都被打乱了。
看着眼前的蓝太平,还有紧靠着他的朱允熥,不禁让她眉头紧锁,忧心忡忡。
就这样在她心烦意乱期间,来了几波吊唁的大臣,看见蓝太平竟然回来了都面色各异。但最终都无人言语,吊唁完都匆匆离去。
天很快黑了,糊着白纸的灯笼纷纷点亮。
朱允熥因为压抑许久的情绪得到释放,心神也松弛下来,现在竟然躺在一旁睡着了。
那朱允炆也跪的腿都麻了,不断的轻轻拍打双腿。
只有蓝太平仿佛不知疲倦,一直在往火盆里放着纸钱。
“皇上驾到。”
随着尖声尖气的声音,洪武大帝朱元璋从殿外走了进来。
他面容冷峻又憔悴,身穿齐哀服,却仍散发出唯吾独尊的气势。
“末将蓝太平,参见陛下。”
“孙儿拜见皇爷爷。”
“妾身吕氏,拜见陛下。”
朱元璋锐利的目光扫视一圈,看到还在酣睡的朱允熥眉头一皱。
随即收回目光,盯向蓝太平。
“太平,咱不是让你给大将军做先锋征讨西番吗?怎么出现在这春和宫了?”
“回禀陛下,大军已于五日前大破西番贼寇,正派兵追捕贼首土酋哈昝。大将军闻建昌指挥使月鲁帖木儿叛乱,随即率军平叛,叛军已被击溃,现正将月鲁父子押解京师路上。”
“大将军和末将惊闻太子薨世,吾等悲痛万分,但身负皇命不敢有所违。故在破敌之后末将提前一步回来奔丧,未能请示皇命,请陛下责罚。”
蓝太平说完俯身在地,等候朱元璋发落。
吕氏则冷眼旁观,这蓝家是淮西勋贵;这蓝太平,则是大明王朝最具权势的官二代。
骄兵悍将,果然是杀敌利器!
朱元璋心里默默感叹。
“这蓝玉是标儿的舅舅,他们关系自是极好。”
朱元璋又看了一眼蓝太平,“唉,可惜了。”
别人也不知道他可惜的是什么,蓝太平闻言却打了个寒颤。
朱元璋没再理他,而是默默的烧纸钱。
所有人都不敢出声,不知道这个英明神武,又铁血无情的君王在想什么。
“唔,皇祖母你别走,你再抱抱孙儿…”
“皇祖母,皇祖母,祖母…”
朱允熥双目紧闭,神色焦急,嘴里一直念叨着。
他的梦话打破了灵堂内的平静,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来。
吕氏见状急忙来到跟前,伸手想要把他唤醒。
“住手。”
朱元璋压着嗓子喝住她。
随即他那冷酷面容上,多了一丝少有的温情,他看着躺在那里说着梦话的皇孙,特别是那一声声的“皇祖母”更是勾起他的回忆。
朱允熥出生没几天母亲就死了,他所感受的温情与呵护,都来自祖母马皇后。
纵然马皇后已然离世很多年,朱允熥仍把她记在心里。
“咱的妹子已经走了十年,咱的大孙子也走了十年,现在咱的标儿也走了。老天爷,咱到底做错了什么,你竟然这样惩罚咱。”
想到此处,朱元璋眼圈竟然红了。
他看着仍困在梦境里的朱允熥,忍不住俯下身用手轻轻抚摸那稚嫩的脸颊。
这一幕,让一旁的吕氏跟朱允炆面面相觑。
朱允炆眼中闪过一丝妒忌,这朱允熥明明是个纨绔子弟,自己明明什么都比他强。
皇爷爷虽然也经常夸我,但是却从未对自己展现出这一面,就像一个寻常百姓家爷爷对孙子的爱。
可能是感受到手掌的温度,朱允熥双手紧紧握住这只手。
“皇祖母别离开孙儿,母亲走了,哥哥走了,没人爱孙儿了。”
“父亲,父亲也走了。”
“没人爱熥儿,没人…”
朱允熥脸色潮红,眉头紧皱,浑身发抖,面露痛苦之色。
朱元璋眉头紧皱,脸色阴沉,“熥儿这是怎么了,身上这么烫?”
蓝太平闻言上前查看,“发烧,身体寒颤,怕是感受风寒。”
“怎么会感受风寒?”
朱元璋转头看向吕氏,眉宇间带着怒气。
“怕是守灵时睡着,着了寒风!”
惊慌的吕氏开口说道。
蓝太平上前扒开朱允熥的孝衣,里面只有一件锦缎华服,再加一件单薄内衫。
现在刚过五月,早晚天气还是很凉的,为了保暖就连普通宫人都会穿一个棉绒夹袄。
而朱允熥这大明皇孙,竟然穿的这么单薄。
“这,这几日忙于丧事。疏忽了允熥的起居,望陛下恕罪。”
吕氏此时脸色煞白。
“是孙儿没照顾好弟弟,请皇爷爷降罪。”
朱允炆也叩首请罪。
蓝太平解下自己的披风,给朱允熥盖上,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,就是把朱允熥从东宫带走。
“叫戴思恭立刻来春和宫。”
朱元璋没理吕氏和朱允炆,只是对着门外大吼。
“遵旨。”
朱元璋的贴身太监王景弘,亲自跑去传旨。
很快太医院院使戴思恭赶来,在进行望闻问切之后,他对着朱元璋行礼说道,“皇孙殿下体疲神乏,又感受风寒,所以高烧妄语。”
“那就有劳先生,快给咱孙儿用药吧!”
随即转头对着王景弘说,“把三皇孙身边的侍女太监,全给咱乱棍打死。”
“遵旨。”
王景弘领命离去。
一旁的戴思恭吓得直冒冷汗,写方子的手忍不住颤抖。
那吕氏和朱允炆也伏在地上不敢抬头。
很快开好药方,戴思恭又亲自去抓好药,由其徒弟熬好送过来。
蓝太平把他抱回房间,在服过药后出了一身汗,体温也降了下去。稚嫩的小脸痛苦之色也随之消失,又沉沉的睡去。
看着熟睡的朱允熥,蓝太平轻轻的走出房门,来到春和宫的正殿。
此时殿内只有朱元璋一人,站在那盯着朱标的灵位发呆。吕氏母子已然被他打发离去。
“陛下。”
“熥儿怎么样了。”
“回禀陛下,皇孙殿下在服药后汗出热退,脉静身凉,应是无碍了。”
朱元璋点了点头,缓缓转过身来。
那一双如同鹰隼般的眼睛,直勾勾的盯着蓝太平。
“你觉得熥儿这孩子怎么样?”
面对朱元璋的突然发问,蓝太平内心暗道,“来了,来了。”
“至诚至孝,虽有小瑕,但仍不失为璞玉。”
“哦?那比起炆这孩子如何?”
朱元璋往前逼近一步,一股上位者的威压扑面而来。
蓝太平稳了稳心神,面色如常的回答,“皇次孙殿下少年老成,谦恭有礼,乃一美玉。”
“呵呵,想不到蓝玉竟然生出你这般儿子。”
朱元璋嘴角露出一丝嘲笑。
“谢陛下夸赞,末将有一事还望陛下恩准。”
“何事。”
“末将想接允熥皇孙出宫小住,让他离开这悲伤氛围,对恢复身体有益处。”
朱元璋闻言眉头紧皱,短暂的思考后,同意了蓝太平的请求。
“照顾好熥儿。”
“遵旨。”
经过这么一折腾,时间已经过了子时,朱元璋也回宫了。
他走到殿门口时,回首瞥了一眼,随即转头朝乾清宫走去。
蓝太平缓缓抬起头,看着他的背影竟然有些萧索和佝偻。

洪武二十五年四月,金陵。
大明太子朱标,薨!
“驾,驾,驾…”
一名身穿素甲,头戴孝布的少年将军,正拼命抽打座下骏马。
高大的骏马在街道上飞驰,引得路人纷纷侧目。
少年将军策马进入承天门,穿过端门,一直向着皇宫内奔去。
“吁。”
直到午门外他才勒住缰绳,从马背上跳下来,把手中的宝剑扔给迎上来的守卫。
他大踏步的朝着午门内走去,所有宫城的内卫无人敢阻拦。从午门内进来后,他穿过左掖门直奔春和宫。
春和宫正是大明的东宫所在,当他来到春和门时,守门的太监大吃一惊。
“少将军,您怎么回来了?”
来的不是别人,正是大将军蓝玉之子蓝太平。
他此时本该跟随蓝玉大军,征讨西番罕东之地。
望着整个东宫一片素缟,挂满白幡。蓝太平红了眼眶,一切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。
他没理太监的询问,深吸一口气抬腿就要进门。
“少将军,容奴才进去禀报一下太子妃。”
“滚开。”
蓝太平一脚踹翻挡路的小太监,大踏步的走了进去。
小太监顾不上疼痛,慌忙爬起来一路小跑去通知太子妃吕氏。
太子朱标是二十五日离世,五日后消息传至北伐军大营。蓝太平在跟蓝玉商量过后,他单人单骑返京。
沿着驿道昼夜奔驰,未有丝毫停歇。
他只用了三天时间就从西番罕东前线回到金陵,代价是跑死了八匹骏马。
太子离世,举国哀悼。
大明皇帝朱元璋下旨,停朝三天,并命东宫守灵十二日,一日代表一月,十二日为一年。
春和宫大殿外,只有几名身穿丧服的东宫属官。他们负责接待,引导前来吊丧的一众官员。
因为此时正值午后,没什么人前来吊唁,所以几人都在临时搭建的灵棚下打盹。
蓝太平扫视一眼,就径直往里走。
“来人先登记一下!”
一名靠在椅子上打盹的东宫属官,被脚步声惊醒。他以为是前来祭拜的官员,蓝太平没有停下脚步,只是侧头瞥了他一眼。
看清来者后,吓的那名官员忙闭上嘴巴起身行礼。
少顷,蓝太平已然走到春和殿门前。
守门的正是翰林院编修,东宫伴读,黄子澄。
“少将军且慢,容下官去通报一声。”
黄子澄内心虽惊讶,但仍面色平静的伸手拦住了他。
蓝太平停下脚步,缓缓抬起头,双目直视对方。
“啊!”
这是怎么一双眼睛啊。
只见这少年将军,双目血红,悲愤的目光中带着杀气。那气势如同下山的饿虎,准备择人而噬。
黄子澄顿觉双腿一软,瘫坐在地下,再也无力阻拦。
蓝太平没理他,抬腿迈入大殿内。
大殿内正是太子的灵堂所在,一个大大的“奠”字下面摆着供桌,朱标的灵位就摆在上面。
殿内空无一人,非常安静,只有燃烧的蜡烛偶尔发出“噼啪”的响声。
蓝太平双膝跪地,随着一句“太子殿下,臣来晚了!”便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,一阵无力感传遍全身。
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,接下来该怎么办。
他前世本是一名特种兵,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因情报有误被包围,为了掩护队友撤退他留下垫后。
最后一刻他引爆炸弹,与敌人同归于尽。他的意识也瞬间陷入无尽黑暗,等他再次醒来时,已然成为了大明凉国公蓝玉的独子。
他明白自己穿越了,那时正是洪武二十二年。
在接下来整整的三年时间,这位大明当时最有权势的官二代,仿佛变了个人一般。
他不再是跟着那群淮西勋贵子弟花天酒地,醉生梦死。
反而跟着父亲蓝玉四处征战,在战火的淬炼下他越发勇敢成熟。蓝玉的部下从最初的轻视,到后来的心悦诚服。
因为他跟他爹蓝玉一样,在战场上就是一个疯子。
短短三年,上百场战斗,他就凑齐了先登,陷阵,夺旗,斩将四大功。
他不管别人怎么想,他只有一个想法,就是保住太子朱标。
朱标在,蓝家就在。
为了给太子分忧,他们父子俩率军先在四川筑城;接着奉旨平施南、中建二宣抚司南蛮反叛;又平定都均,安抚司散毛诸洞;然后马不停蹄的又去征讨西番罕东之地;又顺带手平叛了,建昌指挥使月鲁帖木儿反叛。
这三年时间不是去大西南平叛,就是去大西北征讨。
他们父子俩丝毫没有停歇,而蓝太平还时不时的,把缴获的各种珍贵药材、补品送往东宫。
并经常给朱标写信,宽慰这个表姐夫,让他凡事想开点。朱标也非常欣赏他,觉得他能浪子回头非常难得。
而且朱标认为,他是淮西勋贵的二代子弟中最有出息的一个。因此二人也频繁的书信,关系非常的要好。
蓝太平最后悔的就是,当初怎么就没跟医疗兵学习一下医术呢。
现在只能通过这种方式,来帮助太子朱标排解忧虑。
他知道仁慈的朱标,面对铁血无情的朱元璋,每天都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。
他满怀希望的朱标能挺过去,但在这一刻他的梦碎了。
朱标死了,一切努力都白费了。
他的眼泪既为太子而流,也为他们蓝家而流。
因为太子死了。
他们蓝家的下场还是逃不过“剥皮萱草,夷灭三族”。
蓝太平跪伏在那,紧紧的握着拳头。
“舅舅,是你吗?”
一个怯生生的声音,从供桌后响起。
蓝太平身躯一震,缓缓抬起头望去,紧握的双手也松开了。
这是,这是熥儿!
他忙站起身向供桌后走去,在朱标的棺椁后露出半个小脑袋。
“熥儿,是你吗?”
“三舅,你真的是三舅!”
“熥儿,是三舅。”
“呜呜呜,三舅,你怎么才来,熥儿怕。”
身穿孝服的朱允熥,哭着从棺椁后走了出来。
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外甥,蓝太平心疼蹲下身搂住他。
“熥儿不怕,三舅在呢!”
可能是终于见到亲人,朱允熥的委屈一下爆发了。
他趴在蓝太平的肩膀上放声痛哭,饶是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蓝太平,此时也是被这撕心裂肺的哭声感染而湿了眼眶。
“三舅,熥儿从出生就没了娘,现在爹也没了。”
“熥儿真成了没人要,没人疼的孩子了。”
“三舅你带熥儿离开好吗?这里再也不是熥儿的家了,熥儿已经没家了。”
朱允熥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,生怕他再丢下自己。
蓝太平闻言更是心酸不已,这个外甥的生母正是太子妃常氏。在他出生不久之后,太子妃就去世了。
可以说他从未感受过母爱。
他本还有一个亲大哥朱雄英,在他四岁时候也因病去世。就在同一年,最疼爱他的皇祖母马皇后也离世了。
而朱标又忙于政事,东宫全由侧妃吕氏掌管。
俗话说有了后妈,就有后爹。
年幼的朱允熥,就彻底变成了没人疼,没人爱的孩子了。
“熥儿不哭,你有二舅、三舅,还有舅老爷呢。”
蓝太平轻轻拍着他的背。
朱允熥哭累了,但还仍不停的抽泣,已然是伤心到了极点。
这个孩子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啊。
蓝太平一直跟这个外甥关系很好,往日里经常带他斗鸡溜狗。朱允熥就是他屁股后的小跟班,那几年蓝太平就是他童年里的光。
虽然蓝太平带着他逃课去玩,东宫的师傅会经常因此责罚他,但是他仍然喜欢这个三舅。
因为蓝太平让他体会到亲人的关怀,让他灰暗的生活平添了许多色彩。
直到三年前蓝太平随父亲出征,就再也没见过这小外甥。
朱允熥一下又跌入深渊,因为从小没娘,性子还有点怯懦。那吕氏明面上对他宠爱有加,暗地里却是不断打压。
这就导致了朱允熥行事畏畏缩缩,身上没有一丝皇家的威仪,但面对下人时又多了几分荒诞和暴戾。
不但朱标不喜他,就连一向注重亲情的朱元璋,对于自己这个小皇孙也是摇头叹息。
反观那吕氏所出的庶子朱允炆,在吕氏和东宫属官的用心教导下,不但继承了朱标的宽厚仁善,还博学多才,成熟稳重。
深受朱元璋和朱标的喜爱,对他也就倾注了更多的感情。
两厢对比之下,朱元璋对朱允炆更加赞赏。
因为吕氏早年被朱标扶正,成为继任太子妃。其所出的庶子朱允炆,也成了朱标的嫡次子。
朱允熥反而成了嫡三子,排在朱允炆之后。
所以立朱允炆成了皇太孙,在法理上也说的过去。
但是在淮西勋贵眼里,只有早夭的朱雄英才是嫡长子,朱允熥是嫡次子。
虽然大家嘴上没说,但是心里都是这么想的。
嫡子永远是嫡子,庶子永远是庶子,名分或许可以变,但是血脉骗不了人!
那朱允炆永远都是庶子,他的母亲吕氏永远只是妾。
根据有嫡立嫡,无嫡立长,兄终弟及的祖制,他朱允炆虽然比朱允熥大一岁,但是皇位的合法继承人只能是朱允熥。
看着怀里不停抽泣的朱允熥,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已经在蓝太平心里形成。
“外甥别哭,舅舅扛你上皇位。”

“燕王英武似朕,立之如何?”
奉天殿内,大明皇帝朱元璋站在丹墀上之扫视群臣。
他强忍着丧子之痛,与群臣商议立太子之事。这些日子他虽然内心沉痛,但却一直在思考该由谁来挑起这万里江山。
几个儿子中燕王跟他最像,也最适合继承大明江山。
“陛下不可!皇孙年富,世嫡之子,子殁孙承,适统礼也。既立燕王,置秦晋二王何地?”
翰林学士刘三吾站出来反对。
此话一出,朱元璋脸色变得难看。
他的二儿子秦王朱慡荒淫残暴,品行不端。他的三儿子晋王朱棡性情骄纵,曾意图谋反,还是太子求情后才赦免一死。
这俩人自然是没有资格当太子,但是根据自古以来的宗法制度,有嫡立嫡,无嫡立长。
从哪方面来说,朱元璋都不能立燕王朱棣为太子。
“陛下,刘大人所言甚是,礼法不可废。”
兵部主事齐泰也站出来附和。
“陛下,太子虽薨,但皇孙仍在。东宫储君必出嫡系一脉,如若立燕王为太子,那么乱了礼法,开了祸端,遗祸无穷啊。”
翰林撰修,东宫伴读黄子澄也站出来反对。
随即一众文官纷纷跪下,让朱元璋三思。
蓝太平和一众淮西武将冷眼旁观。
“江南文官集团已经成型,这就是未来的东林党啊。”蓝太平在心中暗暗感叹。
朱元璋面沉似水,看着一众跪在那的文臣,他没有任何表示。但是宽大的袖袍里,他的手指甲已经扣到肉里。
他本就没打算立燕王为太子,在他的心里跟马皇后和朱标才是一家人。
所以朱标死后,他还是决定立朱标的儿子为皇太孙。
他现在犹豫的是立朱允炆,还是朱允熥。
不管立谁,那都要“重新洗牌”,他留给朱标的班底太强了。
他的皇孙是驾驭不了这个班底的,必须要重新配备班底。
今天,他抛出朱棣这个“鱼饵”就是想看看这潭水下,到底都藏着些什么鱼。
从刚才文官的表现也让他意识到,立太子这事要慎重。即使面对自己这个铁血帝王,这群腐儒依然敢反对立燕王。
他朱元璋不怕杀人,特别是手无寸铁的酸儒,但是他也不敢动摇国本。
什么是国本?
自己垂垂老矣,选出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储君,来平稳的延续大明江山就是国本。
如果立储这事处理不好,那么这大明江山会不会跟大秦一样,二世而亡?想到这里心中烦闷更甚,随即目光一瞥。
“魏国公,你说说立谁好?”
朱元璋哼声道。
“回禀陛下,燕王殿下虽然博学多智,英武神勇。但太子一脉乃是正统,嫡亲血脉,宗庙社稷所系,还望陛下三思。”
魏国公正是徐达的长子徐辉祖,他跟父亲徐达一样忠于朱元璋,所说也都是肺腑之言。
朱元璋微微颔首,脸色稍霁。因为徐辉祖的姐姐,正是燕王朱棣的王妃。
这说明他心中装着朝廷,没有私心。
徐辉祖的话也让一众文官骚动,没想到淮西勋贵在这件事上,跟他们倒是观点一致。
文官也是怕了,洪武一朝对待官员的非常苛刻,贪墨超过六十两白银一律死刑。甚至有时说错一句话,都会被施以刑罚。
朱元璋历来刑法严酷,绝不宽宥。
这也导致许多大臣早晨上朝出门前,都要跟妻子家人诀别,吩咐后事。要是居然活着回家,便感谢祖宗保佑,又多活了一天。
大家绝不愿意再选一位,跟朱元璋很像的皇帝。
毕竟,谁也不想再过这担惊受怕的日子了。
所以,燕王朱棣绝不能成为太子。
在这件事上,不论是文官为主的江南集团;还是武将为主的淮西集团,想法都是一致的。
本来太子朱标宽厚仁和,又名正言顺,是绝佳的人选。奈何天不遂人愿,太子早薨。
文武百官就把主意打到他儿子身上了。
“臣等附议。”
一众淮西勋贵也纷纷跪下。
朱元璋嘴角露出冷笑,他知道群臣怕的是什么。
既然你们怕再来一位铁血无情的君王,那么咱就如你们的愿,选一位仁慈宽厚的君王,你们还敢不感恩戴德的尽心辅佐?
这就是帝王心术。
“既然如此,咱就立皇太孙位居东宫,等咱龙御归天时克承大统,承继这大明的万里江山。”
“皇上圣明。”
奉天殿内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呼声。
“众卿家都平身,你们说说立哪位皇孙为皇太孙合适?”
朱元璋坐回龙椅上,面容缓和的问道。
“禀陛下,臣推举皇次孙朱允炆殿下。允炆殿下聪敏好学,仁孝纯厚,颇有先太子之遗风。”
翰林撰修,东宫伴读黄子澄第一个站出来推举朱允炆。
“臣附议,皇次孙朱允炆殿下在先太子病重时,侍候在旁,昼夜不离。曾用嘴允吸先太子背上毒痈脓水,实乃至诚至孝之人。而我朝又以仁孝治天下,所以臣以为允炆殿下可立为皇太孙。”
翰林学士刘三吾也是出言支持朱允炆。
“臣等附议。”
六部,督察院,翰林院,詹事府,大理寺等一众文臣纷纷下跪,表示支持立朱允炆为皇太孙。
蓝太平环视一周,发现文臣都支持朱允炆,一众淮西勋贵却呆愣在原地。
他们本就是武将,不善言辞,更不会引章摘句。更为关键的时他们的主心骨凉国公蓝玉不在,他此时正在漠北扫荡残敌。
“唉,真的是赢了战场,却输了朝堂啊。老爹糊涂,真正的战场永远不在边疆,而是在这奉天殿内。”
蓝太平心中暗道。
难怪历史上朱允炆会成为皇太孙,很大原因是一众淮西勋贵目光短视,没有看到将来可能发生的惨剧。
或者说有人预料到,但也只是寄希望于朱元璋年事已高,只要把他熬死等朱允炆登基后他们就安全了。
但他们不会想到,朱标死了,扶朱允炆上位,那么朱元璋是容不下这群骄兵悍将的。
最主要的是容不下蓝玉,朱允熥的舅老爷。
“末将推荐嫡次孙朱允熥殿下,立为皇太孙。”
就在文官集团以为稳了时候,蓝太平站出来支持朱允熥,还特意强调是“嫡”次孙。
他此时官职为,上直十二亲卫之虎贲左卫指挥佥事,授明威将军。
“末将附议。”
开国公常升早就等不及了,他是朱允熥的二舅。但是他大哥常茂,前两年因为犯错被罢官削爵。
因此,他不敢第一个跳出来,怕惹恼了朱元璋落得个一样下场。
颖国公傅友德,景川侯曹震,鹤庆侯张翼,舳舻侯朱寿,普定侯陈桓,定远侯王弼,长兴侯耿炳文,以及东莞伯何荣等一众淮西勋贵皆出声附议。
曹国公李景隆,魏国公徐辉祖本不欲表态,但是看着眼前的形势,无奈也只好跟着跪下。
至此,朝堂上泾渭分明。
文官集团支持朱允炆,武将集团支持朱允熥。
“陛下,自古以来有嫡立嫡,无嫡立长。允熥殿下乃先太子嫡亲血脉,岂是旁支庶出可比?”
“正所谓,知有国家者,必有嫡庶,庶子虽爱。不得过嫡子。”
“嫡长孙朱雄英殿下早逝,立嫡次孙朱允熥殿下为皇太孙,合乎祖制礼法。”
蓝太平一番话,如同扔了一个深水炸弹,平静的朝堂瞬间变得波涛汹涌。
“荒谬,你竟敢污蔑允炆皇孙殿下不是嫡出?”
黄子澄第一个跳出来,对方一说“嫡”这个字,就像踩到了文官集团的痛处。
“据我所知,太子妃常氏只诞下朱雄英,朱允熥两位皇孙。”
蓝太平平静说道。
“不错,嫡孙俺只认朱允熥殿下。”
东莞伯何荣粗声粗气的说道。
“末将也是,只认朱允熥殿下。”
“末将附议…”
眼看淮西勋贵都支持朱允熥,文官集团也慌了神,他们不想让朱棣上位,但同样不想朱允熥当皇太孙。
他们要找一个性格软弱,又没啥背景,可以任由他们摆布的皇帝。
如果朱允熥将来当了皇帝,那么淮西勋贵将永远压在他们头上,这是江南文官集团所不能接受的。
淮西勋贵跟江南文官集团,本就水火不容。
“少将军此言差矣,允炆殿下生母吕氏早已被扶正,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。
皇次孙朱允炆殿下自然也是嫡出,实乃陛下的嫡次孙。”
左都御史兼吏部尚书詹微出声反驳。
他是朱元璋身边的红人,身居高位,说话很有分量,他的话立刻得到一众文官的附和。
朱元璋眼神阴翳,端坐在龙椅上不知在想着什么。
魏国公徐辉祖,曹国公李景隆,颖国公傅友德则都选择沉默。
这已经不是臣子能够讨论的范围了。
“名分可以改,但是血脉骗不了人!”
蓝太平的一句话,石破天惊。

“嘿,你比你爹蓝玉还要狂啊!”
朱元璋怪笑一声道。
他没想到,这毛头小子竟然临危不惧。
不但敢于反抗自己的天威,还道破了自己内心真实想法。确实是个人才,可惜他是蓝玉的儿子。
“事到如今,咱不妨告诉你,允炆这孩子更适合挑这副担子。”
朱元璋的话一出,文官集团都暗中长出一口气。
淮西勋贵这群武将,都面如死灰。
开国公常升,虽然低着头却眼圈通红,双手紧握。
“那陛下如何安置允熥殿下?”
朱元璋微微一愣,随即说道,“这你不必操心,咱准备封他为梁王,安享一世荣华富贵。”
跪在门外的吕氏,强忍着内心的狂喜,尽量保持冷静。
她这些年的谋划终于见了成效,她的儿子即将成为储君。
她终于可以直起腰,抬起头了。
朱允炆更是面露喜色,轻蔑的看了一眼低着头跪在那的朱允熥。
跪在门外的朱允熥身子一抖,终还是低着头伏在地上。
眼泪止不住的流,咬破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。
“陛下这么安排,对得起为您拼死生下嫡长孙、嫡次孙的已故太子妃常氏吗?”
“陛下这么安排,对得起为大明江山征战半生,立下汗马功劳,死在征途中的开平王吗?”
“陛下这么安排,对的起死去的千千万万淮西子弟吗?”
“陛下用淮西人的血,浇灌一个前朝降将之女、一个侍妾所生的庶子,你问过咱淮西子弟会答应吗?”
句句诛心,字字带血!
蓝太平的话,令朱元璋脸色涨红,大怒道,“竖子安敢,快把弓箭给我,我要射死他。”
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见状,忙从身上取下配弓双手恭敬的呈上去。
“饶了我舅舅,饶了我舅舅。”
朱允熥猛然站起,从后左门跑了进来。
他哭着喊道,“皇爷爷,饶了我舅舅吧,呜呜…”
“孙儿不要当什么太孙,孙儿只求您放过舅舅,孙儿保证绝不敢跟二哥争这个位子。”
他扑通跪在御前,不断的磕头。
朱允熥的闯入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,让气血上涌的朱元璋冷静下来。
他把手中的弓箭扔下,一旁的掌印太监王景弘忙把弓箭捡起来退到一旁。
“允熥快回来,请陛下恕罪,是妾身没有拦住他。”
吕氏也跟着跑了进来跪下。
嘴上替朱允熥求情,但是嘴角却忍不住上扬。
后面的朱允炆也跟了进来,看见满朝文武他有点紧张,但随即调整好状态。
“皇爷爷请您饶恕三弟的无礼,他也是情急之下才冲撞了您。要怪就怪孙儿没有教导好弟弟,孙儿愿意替三弟受罚。”
朱允炆一番话,表现的担当与勇气,令一众文官心中暗暗称赞。
蓝太平则看着那个磕头不止,嘴里不断重复着“饶了我舅舅吧。”的孩子,眼圈一红。
“哼,跟你爹一样心软。”
朱元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。
“像太子有何不好,陛下以前不也经常夸赞太子宽厚仁德吗?”蓝太平缓步走向朱允熥,一旁的大汉将军竟然不敢阻拦,只是紧紧的跟着他。
朱元璋被噎的一滞,只是“哼”了一声。
蓝太平扶住还在磕头的朱允熥,对方一愣看向自己的三舅。
“三舅,你快向皇爷爷认错,他不会真怪你的。”他抓住蓝太平的衣袖哽咽道。
“噓!”
蓝太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。
“熥儿,三舅答应过你这个位子是你的,谁也抢不走。”
蓝太平用手轻轻拂去孩子脸上的泪珠。
“大胆,你竟敢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言。”
吕氏竟然情不自禁的呵斥道。
朱元璋眉头一皱,吕氏似乎意识到什么,慌忙又低下头。
“哼,你那点小伎俩,真以为能瞒过咱吗?”朱元璋阴沉的脸上浮起一丝不屑的神色。
“带上来吧。”
随着朱元璋的话音刚落,两名大汉将军押着傅让走了上来。
看着被绳索捆绑的傅让,颖国公傅友德大吃一惊。
因为傅让正是他的二儿子,现任金吾后卫镇抚,从五品。
这金吾后卫是上直十二亲卫之一。
“哼,颖国公你真是老糊涂了。不光自己儿子管不住,自己也跟着个后辈瞎胡闹。”
颖国公傅友德身子一颤,看了眼儿子,咬着牙说,“臣有话要说。”
“你给咱闭嘴。”
一声怒喝,傅友德张开的嘴又闭上了。
朱元璋睥睨着众臣,“咱本是淮右布衣,一路走来激战陈友谅,灭了张世诚,推翻暴元。可谓是扫清寰宇,荡静中原,驱除鞑虏,复我中华。”
“咱不说是千古一帝,至少也可与秦皇汉武比肩了。”
朱元璋说到此处顿了一下,“你们竟然要反咱?竟然敢反咱?你们配吗?”
“那点阴谋诡计,想瞒住咱?”
“做梦!”
随着他的话音刚落,从大殿门口涌进一队士兵,把所有人团团围住。
而一身戎装的丘福手握佩剑走了进来。
“末将丘福护驾来迟,请陛下责罚。”
朱元璋并未说话,只是用冰冷的眼神扫视群臣。
一众大臣纷纷侧目,这丘福是哪里来的?府军前卫何时换指挥使了?
丘福是燕山中护卫的一名千户,朱棣回北平时他被留下,于昨夜突击接替府军前卫指挥使职务。
此时奉天殿内众臣皆是冷汗淋漓,纷纷跪下高呼,“臣万死不敢,请陛下明鉴。”
那些不可一世的淮西勋贵,也纷纷跪倒在地,被洪武大帝朱元璋的气势压的不敢抬头。
就连东莞伯何荣,这个莽夫也稍一犹豫跟着跪下。
整个大殿内,只有蓝太平矗立。
“哼,不愧是蓝玉的儿子。”
也不知道是夸呢,还是嘲讽。
“丘福已经控制住了整个府军前卫,蓝玉安插在上直十二亲卫的将领,已于昨夜被锦衣卫秘密拿下。”
“咱家棡儿,棣儿已经组织了两道防线,彻底断了蓝玉的后路。”
朱元璋这两句话,如同惊雷。
淮西勋贵们惶恐的抬起头,看向蓝太平。
他们知道,如果这次输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抄家灭族。
虽然这次谋划绝大多数的勋贵并不知情,但是他们太了解自己这位陛下的心狠手辣。
即使他们这次没参与,皇帝陛下也不会饶了他们。更何况,刚才已经有许多淮西侯爷被点名拿下了。
为了大明江山永固,朱元璋会毫不留情的借着这次事件,彻底铲除淮西勋贵。
就像“胡唯庸案”一样,成为朱元璋的垃圾桶。看谁不顺眼就给谁扣上一个胡唯庸余党的帽子,扫进这个垃圾桶。
他们悲哀的发现,自己躲过了“胡惟庸案”,但怕是躲不过“蓝玉案”。
“陛下,臣真不知情,这都是蓝太平一伙策划的。”
“您知道,我素来不跟他们来往的。”
曹国公李景隆跪着爬上前,眼泪鼻涕一把的哭诉。
朱元璋眉头微微一皱,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。
他侄子李文忠何等英雄,怎么生了这么个草包儿子。
他压根就想过杀他,毕竟本身愧对侄子,再加上这李景隆比他爹差的实在太远了。
杀了他真没必要,但哭唧唧像个娘们令他厌烦。
此时,整个奉天殿。
就剩下李景隆在那哭天抹泪的声音。
“你给咱闭嘴!”
“呃…”
大明战神李景隆吓得硬憋住,好悬一口气没上来。
看着他终于安静了,朱元璋这才舒展蹙眉,转头看向一直一言未发的蓝太平。
“你还有什么话可说?”
蓝太平扫视一周,看着满朝文武匍匐地上,嘴角漏出一丝苦笑。
看对方无话可说,朱元璋冷酷的说道,“既然如此,拟旨吧。”
“蓝玉及其子蓝太平拥兵作乱,意图谋反,罪大恶极。首犯蓝玉剥皮萱草,夷三族。开国公常升等余众犯皆枭首,罪犯家属男子发配充军,女子皆入教坊司为奴为妓,永世不得赦免。”
“皇爷爷,您饶了我舅舅们…”
“你给咱住口,把他们都押去。”
“遵旨。”
蒋瓛一挥手,锦衣卫大汉将军再次准备拿人。
“慢着!陛下好手段,但是陛下智者千虑必有一失。”
蓝太平随即转身,面向丘福带进来的士兵,大喊道,“忠勇军,何在?”
所有人都一愣,就是朱元璋也没反应过来。
“忠勇军在此!”
这群士兵竟然异口同声的答道。
随即抽出雁翎刀,锦衣卫大汉将军见状也纷纷抽出绣春刀对峙起来。
“放肆,我命令你们把刀收起来。”
丘福怒斥着跟自己进殿的士兵。
“呵呵,丘指挥别白费力气了。”
“他们是不会听你命令的。”
蓝太平那冷峻的脸上,露出一丝嘲弄之色。
“这,怎么会…”
他手足无措的看向朱元璋,随即想到什么又看向殿门外。
“轰,轰,轰。”
殿外传来了沉闷又整齐的脚步声,奉天殿内的一帮文官惊慌失色。
武将们也都面色凝重,只有常升跟傅友德长出了口气。
“发生了什么事?”
朱元璋厉声问道。
没有人能回答他,蓝太平则微笑着拍了拍,因为害怕而紧紧抱住他的朱允熥。
脚步声停止,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列阵!”
轰,巨大的盾牌立在前面,长枪兵则在后方架起长枪。
弓箭兵则张弓搭箭,引而待发。
“把这里守住,不准放走一人。”
“明军威武,忠勇无敌!”
整齐的呐喊声,震得一众文官腿脚发软。
“火铳队随我进殿。”
一名虎背熊腰,面容粗犷,身披锁子金甲,手执雁翎刀的百户大步走了进来。
他身后跟着进来,大批手执火铳的士兵。
他们的火铳立刻对准锦衣卫,这群殿前侍卫腹背受敌,顿时冷汗直流,手里的绣春刀都快握不住了。
“铁百户,你要造反?”
丘福怒喝着拔出佩刀,想要拦住对方。
谁知对方出刀迅速,只一招就磕飞了他的刀,紧接着一脚把丘福踹倒在地。
“拿下。”
立刻两名府军前卫的士兵,把丘福按在地上。
丘福也算是猛将,但是比起这位来还差很多。
“末将府军前卫百户,蓝铁心拜见陛下,拜见各位大人。”
随即他冲着蓝太平狡诈一笑。
“你,你姓蓝?”
趴在地上的丘福不甘的问道。
“呵呵,丘指挥使说的不错,属下姓蓝不姓铁。”
“你是蓝家的人?”
“您又说对了,不过您发现的太晚了。”
蓝铁心哼笑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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