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澜夜宋仪的武侠仙侠小说《死遁三年归来,暴君黑化了江澜夜宋仪》,由网络作家“煐璃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陛下...您怎么了?”他的力气格外的大,手背上的青筋暴起,将她的手腕抓的格外痛。苏美人精致的脸蛋瞬间扭曲了起来,格外惊恐,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回去。没想到,江澜夜的力气愈发的大,仿佛要把她的手腕生生折断似的。苏美人这才惶恐了起来,连忙大喊:“陛下息怒!”江澜夜始终冷冷盯着她,不为所动。他一字一顿道:“不许顶着她的脸,做这样的事情。”苏美人呆滞了一瞬,半晌才明白过来江澜夜的意思。“是...嫔妾知道了。”江澜夜这才松开了手。她痛呼一声,轻轻抓着手腕,低头看着细白的手腕上布满了五道红色的痕迹。江澜夜看着她的脸,复杂的心绪涌上心头。他忽然发现,面对着这张脸,自己会难以控制情绪。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,说:“你先出去。”苏美人有些委屈,低声问:“那...
《死遁三年归来,暴君黑化了江澜夜宋仪》精彩片段
“陛下...您怎么了?”
他的力气格外的大,手背上的青筋暴起,将她的手腕抓的格外痛。
苏美人精致的脸蛋瞬间扭曲了起来,格外惊恐,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回去。
没想到,江澜夜的力气愈发的大,仿佛要把她的手腕生生折断似的。
苏美人这才惶恐了起来,连忙大喊:“陛下息怒!”
江澜夜始终冷冷盯着她,不为所动。
他一字一顿道:“不许顶着她的脸,做这样的事情。”
苏美人呆滞了一瞬,半晌才明白过来江澜夜的意思。
“是...嫔妾知道了。”
江澜夜这才松开了手。
她痛呼一声,轻轻抓着手腕,低头看着细白的手腕上布满了五道红色的痕迹。
江澜夜看着她的脸,复杂的心绪涌上心头。
他忽然发现,面对着这张脸,自己会难以控制情绪。
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,说:“你先出去。”
苏美人有些委屈,低声问:“那,嫔妾住在哪里。”
“你去闲月阁。”
苏美人道是。
曹公公连忙带着她走了出去。
殿内瞬间陷入安静。
江澜夜静静坐在龙椅上,瞳孔没有聚焦。
这世上,怎么会有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人......
不知过去多久,他回过神来,没发现宋仪的身影,缓缓起身,走进了书房。
此时,宋仪仍在书房内垫着脚拼命寻找她想要的书。
江澜夜收藏的书实在太多了,她看得眼睛都花了,眼眶酸涩,愣是没找到。
江澜夜静静看着她,问:“你到底在找什么?”
他猝不及防出声,宋仪转身,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。
江澜夜拧眉,垂眸看着她怀里抱的都是些怪谈类的书,不免觉得奇怪。
“怎么?你很喜欢看这种书?”
“嫔妾就是...想看点刺激的。”
她支支吾吾回答。
江澜夜不语,只是一味地低头看着她。
宋仪被他看得浑身发毛,不由得缩了缩脖颈。
“朕觉得,和苏美人相比,似乎你更像她。”
说罢,他忽然伸出手,轻轻抚上她的脸颊,摸着她的面纱。
宋仪故作茫然的模样:“是吗?嫔妾方才看苏美人,那模样果真漂亮,是不是云贵妃也长得和她一样?”
江澜夜陷入了回忆中,半晌才道:“其实,要比她还漂亮些。”
宋仪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,不由得一愣。
今日还是没能找到她想要的书,宋仪无奈,只好暂且作罢。
入夜,她再次装模作样地喝了药,只是浑身难受,随意找了理由,先回了迎春宫去沐浴。
她又换了一身寝衣,外面随意穿了衣裙,发丝彻底干了,这才去了金銮殿。
岂料,苏美人当夜又去寻了江澜夜。
苏美人站在江澜夜的书桌旁,为他尽心尽力地研墨。
而江澜夜早就没了批阅奏折的心思,一味执着笔撑着额头看她。
他的目光深沉,太有攻击性,苏美人被他看得脸颊发烫。
她整个人都要被盯出一个洞来了,忍不住抬眸嗔怪道:“陛下,您再这样看嫔妾,嫔妾可就要走了。”
恍惚间,他以为是云贵妃在对他说这句话。
苏美人的一言一行,也像极了她。
像是刻意练过的一样。
宋仪看了一会,忍不住轻咳出声。
苏美人一愣,没想到她又来了,下意识看向江澜夜。
宋仪挑眉,问:“陛下,嫔妾今夜是不是可以回去了?”
毕竟有了新的“云贵妃”,而且还是不需要用面纱遮住容颜的,只怕江澜夜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了。
不过,纵使有心理准备,再次看见苏美人,宋仪还是会忍不住一惊。
到底为什么,和她那么像。
世上都不可能有两片相同的树叶,难道人与人之间就有长得完全一模一样的吗?
江澜夜看着她披散着头发,发丝明显比方才离开时蓬松了不少,显然是回去偷偷沐浴了,不由得轻扯嘴角,说:“怎么,你想跑?”
宋仪一噎,忍不住反驳:“嫔妾这不是看今夜已经有人服侍陛下了么......”
江澜夜言简意赅道:“去暖床。”
“......喔。”
苏美人诧异,忍不住问他:“陛下,宋采女每夜都要来这里为您暖床?”
江澜夜慢悠悠喝了口茶,淡淡嗯了一声。
苏美人笑道:“嫔妾也可以,而且嫔妾从小身子就比别人热,陛下...要不要试试?”
宋仪听了这句话,她尚且还没走到床榻前,忍不住探头说:“陛下,嫔妾觉得可以!”
毕竟,她早就受够了待在暴君身边的日子!
“嘭”
江澜夜重重将茶杯搁在桌上,苏美人吓得浑身一抖。
随后,只见江澜夜大步流星地朝宋仪走了过去。
宋仪僵在原地,眼睁睁看着他靠近自己,随后没有任何的预兆,忽然就将她打横抱起。
“陛下!你要做什么!”
宋仪忍不住挣扎了起来。
他将宋仪重重扔在床榻上,宋仪忍不住闷哼一声,整个人都被砸的泪眼汪汪,怒道:“你发什么疯!”
话音刚落,江澜夜整个人压了下去,双臂撑在床榻上,两人距离骤然贴近,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
宋仪被他吓得瞬间噤声。
“把你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。”
宋仪咽了咽唾沫,“...你发什么疯?”
“不是这句。”
他冷声道。
宋仪欲哭无泪。
苏美人还站在后面看着呢!
他忽然把自己压在身下算怎么回事,这种场合,一定要有旁人在场吗?
苏美人愣愣地盯着两人。
她绞尽脑汁想了想,试探地说:“嫔妾觉得可以?”
江澜夜这才有了反应,眼皮淡淡一撩,问:“你觉得哪里可以?”
宋仪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,江澜夜是因为这句话生气了。
她连忙改口,说:“不可以,哪里都不可以,陛下的龙床,除了陛下之外,只有嫔妾可以睡!”
江澜夜审视着她,言简意赅道:“脱了。”
宋仪下意识地就要听从他的命令,但是他还压在自己身上。
“陛下,您先起来吧......”
江澜夜眯眼观察着她的表情,确保她是真的怕了,这才慢吞吞起身。
宋仪动作麻利,脱的只剩下寝衣,将被子掀开,整个人都钻了进去,只露个脑袋在外面,讪笑:“陛下满意了么?”
江澜夜看起来格外疲惫,听到她这么说,轻声道:“过来。”
宋仪走过去,主动问:“陛下和太后说了什么?”
江澜夜沉默不语,显然不想告诉宋仪。
宋仪没有再继续追问。
她想了想,决心试探一番。
“陛下,惜春知道嫔妾回来了,一直很担心,嫔妾今夜想回迎春宫和她说说话。”
“在这不能说?”
江澜夜反问。
宋仪:“......也能。”
江澜夜轻声道:“你若是出去,身后必须得跟着侍卫。”
“是。”
果然,她走不了。
这时,苏美人来了。
曹公公跑进来问江澜夜,要不要让她进来。
江澜夜瞥了一眼宋仪,宋仪说:“让她进来吧。”
也许,江澜夜做梦都想不到,自己会和苏美人一起算计他......
苏美人走进来,冲着江澜夜行礼,喋喋不休地与他说着什么。
宋仪深吸一口气,趁着江澜夜没有看她,迅速穿过面纱,将药丸含在了嘴里。
在殿里待了一会儿的功夫,她就有些头晕困倦了。
这迷药的功效竟然如此强烈。
宋仪频频看向大开的殿门。
江澜夜一向不喜宫人在殿内烦扰到他,倒是为她今晚的逃脱铺好了路。
宋仪搓搓胳膊,道:“陛下,嫔妾被这风吹得有些冷,将门关上吧。”
“关门。”
殿门关上后,殿内只有他们三人。
苏美人不经意地瞥了宋仪一眼,继续道:“陛下,嫔妾虽是太后举荐入宫,但是真的不知为何太后偏要针对宋采女,昨日嫔妾去找太后的时候,太后她......”
说着说着,江澜夜忽然将胳膊放在桌子上,手撑着额角,闭上了眼睛。
宋仪顿时大气不敢喘。
苏美人迅速给她使了个眼神,低声道:“你不是说你能走么?还不快走!别再回来了!”
宋仪起身,摸了摸袖口里的玉佩,确保万无一失了,心跳地格外快,道:“我走了......”
她看了一眼江澜夜,心情复杂,随后立即转身走了出去。
殿门被她开了一点,她出来后,曹公公一愣,连忙上前问:“采女要去哪?”
宋仪面不改色:“我跟陛下说了,先回迎春宫拿换洗的衣物过来。”
曹公公愣愣地点头。
“曹公公,劳烦给我一盏宫灯。”
“好。”
宋仪趁着夜色,步履匆匆地朝着那片小竹林走去。
所有的东西都在那里了,她已经完全准备好了。
此时,殿内。
苏美人深吸两口气,立马走过去将香炉熄灭,随后将药粉下在了茶水里,站在江澜夜身后,轻轻将他的头扶了过来,轻声道:“陛下,喝点水吧......”
苏美人格外兴奋,拿出手帕将江澜夜嘴边的水渍擦干净,随后紧贴着他坐在一旁,柔声呼喊:“陛下,陛下快醒醒。”
半柱香后。
江澜夜蹙着眉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热,浑身都格外的燥热。
头脑从未像现在这样昏过。
眼前看到的东西,似乎都扭曲了。
苏美人已经将外衫褪下,露出白皙的肩头和胳膊,娇声唤:“陛下,是我。”
江澜夜看向她,低声喃喃:“宋仪......”
“陛下......”
苏美人圈着他的脖颈,上半身倾了过去,红唇马上就要印在他菲薄的唇上。
......
到了御花园,宋仪一路小跑,一口气跑到那处空地里,将宫灯里的小蜡烛拿出来,随后将事先准备好的蜡烛按照方位摆成一圈,插进了泥地里。
今夜的风有些大,烛火被风吹得摇摆不定。
宋仪实在太着急了,生怕晚了一步之后,江澜夜就会找来。
她用手挡着风,将蜡烛一根接着一根点燃。
这片小空地顿时亮了起来。
竹林外,一道身影看了半晌,随后轻抬脚步,迅速离开,朝着金銮殿到的方向走去。
宋仪紧紧攥着玉佩,站在中央,准备一会将它砸到地上的石头上。
她时不时抬头看着天,焦急地等待。
殿内。
正当苏美人的唇即将贴过去时,江澜夜眼眸忽然恢复一片清明,重重将她推开。
“啊!”
苏美人跌在地上,彻底懵了。
江澜夜拿起桌上的茶杯,将凉茶泼在自己脸上,摇摇晃晃地起身,冷声道:“你不是她......”
就在这时,殿门忽然被侍卫打开,他冲了进来,拱手道:“陛下,微臣方才跟踪宋采女,发现她去了御花园西边的竹林处,点燃了一圈的蜡烛,不知在做什么。”
“蜡烛......”
他骤然回想起当初在临芳殿的时候,宋仪也摆了蜡烛。
回想起三年前云贵妃骤然的消失,江澜夜隐约意识到了什么,直接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金銮殿!
月亮终于悄悄冒出了头。
宋仪面露喜意,手中的汗水将玉佩打湿。
她嘴里轻声呢喃着什么,看着玉佩,正要将它摔碎时,忽然回想起当时江澜夜说,这玉佩是他母后的遗物。
宋仪的胳膊僵在了半空,忽然不忍心将其摔碎。
可是...不摔碎她怎么走,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,她不能再迟疑了。
宋仪紧紧闭上了眼,即将把玉佩摔下去的瞬间——
“宋仪!!!”
江澜夜的声音骤然响起,不同于以往的清冷,反倒是饱含怒意。
宋仪被吓得睁大了双眼,看见江澜夜正死死扣住她的手腕,将她手中的玉佩夺了回去。
“......陛下!”
她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。
江澜夜双眸猩红,因为中了迷情药,胸廓还在剧烈起伏着。
他像是一头发了狂的猛兽,死死盯着眼前的猎物。
宋仪还想说什么,江澜夜竟直接将她扛到了肩上!
“啊——陛下!你放开我,放开我!”
她在江澜夜的肩头又哭又闹,双手攥成拳,重重捶打着他的肩背。
江澜夜走的格外急切,一路回到了金銮殿,将门外的看得愣住了。
苏美人还跌坐在地上,不知所措。
两个侍卫上前,将她拖了出去,随后将殿门紧闭。
宋仪被他这样扛了一路,小腹被顶的难受,险些吐出来。
江澜夜重重将她摔在了床榻上。
“啊!”
她又是一声痛呼。
随后,他压在宋仪身上,扣住了她乱动的手腕,将她的面纱用力扯下!
宋仪瞳孔瞬间缩紧!
江澜夜竟是笑了,只是这个笑容怎么看都格外残忍。
“云贵妃,你瞒朕瞒的好苦。”
宋仪有些尴尬,干巴巴地说:“陛下,就寝吧。”
江澜夜看着她,没有说话。
如果,今夜他真的没有做噩梦,那就一定是宋仪的问题。
只有宋仪在他身边了,他才不会被噩梦侵扰。
可是为什么,她明明只是个浣衣局的小宫女,他们刚认识的时日不长,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事情。
“陛下?”
宋仪疑惑地唤了他一声。
江澜夜低声道:“无事,睡吧。”
宋仪闭眼的时候,悲催地发现,自己已经习惯了在这处窄小的地方睡觉,而且这次还给她铺了厚厚的褥子,枕头和被子也是香的,她竟然格外知足。
......习惯,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。
宋仪睡得很好,再醒来时,发现江澜夜、太医和曹公公三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,看着她朦胧又潦草的睡颜。
宋仪一个激灵,困意全无。
她坐起来时,被子滑落至腰间。
现如今是春日,太阳和煦,她穿的里衣是藕粉色的,料子顺滑,她骨架纤细,里衣领口处蹭的散乱,隐隐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锁骨。
她的脖颈修长,乌发就这样随意垂落在胸前,江澜夜瞥了一眼,忽然挪开了视线,沉声道:“先起来。”
太医早就自觉地背对了过去。
宋仪整理了一番衣襟,下意识地抬手确认面纱在不在脸上。
看见她的动作,江澜夜忍不住道:“你就这么在意这个面纱么?”
宋仪无辜地眨眨眼,悠悠道:“这不是陛下要求嫔妾时时刻刻的戴着,没有您的允许,不可以摘下来。”
江澜夜沉着脸,不说话了。
宋仪一看他又生气了,无奈叹息。
怎么觉得他的脾气比三年前还要不好,动不动就生气。
她站了起来,奇怪地问:“陛下叫太医来做什么?”
太医转过身,示意她将手抬起来,立即为她搭脉。
他表情凝重,看得宋仪也无端紧张了起来。
“陛下,采女的脉象有力,身康体健,颇为正常,且身上并未佩戴任何香囊,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香料气味,所以陛下大可安心。”
江澜夜听后,淡淡道:“那为何只要有她在的时候,朕就不会做噩梦?”
太医沉吟片刻,道:“噩梦乃是陛下心病,心病无药可医,若非要说出个所以然来,想必采女是陛下极为珍视与依赖的人,有采女在时,陛下心安,故而不会回想起曾经困扰您的事情。”
说完这番话后,宋仪已然是目瞪口呆。
神医啊。
不过她又不是药,江澜夜做不做噩梦,又岂是自己能决定的。
江澜夜若有所思地看着她,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,仿佛忽然陷入了某个回忆当中。
云贵妃最爱穿粉裙,粉裙娇俏,裙摆飘逸,像是晕染开的桃花花瓣,上面的刺花精致,格外轻柔,她提起裙摆小跑着进殿时,周身仿佛有花瓣飘落,桃红柳绿,扑鼻而来的都是花香。
那个时候江澜夜喜欢在白日补觉,旁人都不敢进去将他唤醒,只有云贵妃,每每都要捧着一束新鲜的花,偶尔会带些嫩绿的柳枝,笑意嫣然,就这么将花塞入他的怀中。
江澜夜蹙着眉醒来时,看到的就是她那张带着明媚笑意的脸和满怀的花香,随后,紧蹙的眉头渐渐舒缓。
好像,真的是在云贵妃不见了之后,他开始夜夜做噩梦。
现如今不做噩梦了,也许是因为眼前的人和她太像了吧。
江澜夜周身的落寞之意实在太过明显,惹得宋仪频频看向他。
半晌后,江澜夜沉声道:“朕知道了,你回去吧。”
太医连忙走了。
宋仪有些尴尬,理了理略有些凌乱的发丝,正想开口说回去,忽然,江澜夜道:
“日后,你就睡在这里,白日可以回去,但天一黑,必须过来。”
宋仪瞪大了双眼,忍不住扬起了声音。
“在这里?”
江澜夜瞥了她一眼,“怎么?不愿意?”
她谄媚一笑,说:“能和陛下共寝是嫔妾的荣幸,只是...这地方实在窄小,难不成嫔妾日后都要睡在这里?”
江澜夜淡声说:“你不必担忧这个,今晚来就是了。”
宋仪:“......”
她其实根本不想来啊!
明明该离江澜夜远些的,毕竟她的真实身份就是云贵妃。
她憋着一口气,咬牙切齿道:“是,嫔妾遵旨。”
江澜夜总算满意了,准备去上早朝。
宋仪本想直接回宫,刚离开金銮殿不久,却忽然被一宫女拦住了去路。
这宫中的许多人,宋仪都不认识,成日里单是忙着提防江澜夜就够累了。
这宫女是庄妃身边的人,此时正笑吟吟地说:“宋采女,我家娘娘请您去未央宫喝茶。”
这后宫里有两位妃子,后位空悬,因此宋仪倒也不必去请安。
至于这两个妃子,想来一开始得知她是宫女出身的人,也瞧不上她,只当她不存在。
可是如今一连数日,她夜夜留宿金銮殿,想不被人注意都难了。
宋仪笑道:“庄妃娘娘相邀,我自当过去。”
她带着惜春去了未央宫。
未央宫宫殿宽阔,殿门大开着,庄妃身着靛蓝色衣裙,正悠然闲适地斜倚在榻上,旁边跪着两位宫女,斟酌着力道为她捏腿。
宋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,在心中想,她从前当贵妃的时候,似乎还没这么逍遥自在,成日忙着刷暴君的好感度,从未体会过贵妃带来的好处。
“嫔妾参见庄妃娘娘。”
庄妃美眸微动,瞥了她一眼,悠悠问:“怎的戴着面纱?”
宋仪抬起头正欲回答,可是在看见她的容貌的瞬间,愣住了。
因为很显然,眼前的庄妃,一点都不像她自己,声音也不像,各方面都不像。
这也许就是全后宫中独一无二的存在。
果然,江澜夜不可能一辈子都惦记着她的,身边总要有新的女人出现。
宋仪敛去眼底复杂情绪,解释道:“嫔妾脸上有疤痕,恐惊了娘娘,所以日日佩戴面纱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庄妃喃喃自语。
既然脸上有疤,那就不足为惧。
江澜夜本以为苏美人嘲讽了宋仪,因此视线频频落在她脸上。
可是宋仪一言不发,眼神有些空洞,看样子是在想什么事情。
苏美人快步迎上去,看着江澜夜俊朗邪肆的脸,有些羞赧,垂着头说:“陛下,嫔妾服侍您更衣。”
更衣?
宋仪的双眼立即亮了起来,学着苏美人的样子快步走上前,仰头看着他,眼眸中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狡黠。
“陛下,还是让嫔妾来吧。”
苏美人一愣,随后不悦地看着她。
方才江澜夜没来的时候,她一副大度的模样,仿佛要把陛下直接让给她似的。
结果陛下一来,她立马变了模样,非要跟她争夺陛下的宠爱!
宋仪鲜少这般主动,江澜夜表情一顿,垂眸仔细观察着她眼中的神采。
说这句话的时候,她的眼尾上扬,像只狡猾的狐狸。
江澜夜平白起了逗弄她的心思,故意道:“不必,朕不敢让你服侍。”
宋仪:?
苏美人面露喜意,道:“还是让嫔妾来吧。”
江澜夜冷声说:“朕有手。”
苏美人表情僵住,本欲抬起的脚步也停滞了,局促道:“是。”
江澜夜自己走了过去,宋仪见状,仍是不死心地看着他。
苏美人瞪着她,呵笑一声:“我还真以为,妹妹是不争不抢的性子呢。”
宋仪懒得搭理她,死皮赖脸地凑了过去,站在江澜夜身后,道:“陛下,还是嫔妾帮你吧。”
江澜夜觉得奇怪。
事出反常必有妖。
他没想到宋仪这么坚持不懈,转过身张开了双臂,淡声道:“好啊。”
宋仪解下了他的束带,瞥了一眼那块玉佩,故意道:“陛下这块玉佩好生漂亮,嫔妾能不能看看?”
江澜夜伸手,忽然绕到她的后脖颈处,冰凉的指节紧贴着她的肌肤。
“这样不能看?”
他的声音很轻很淡,尾音上扬,平添几分戏谑意味。
她被江澜夜压制着,直不起腰来,姿势颇为尴尬,干瞪着眼看着他腰间悬挂的玉佩。
“陛下...这样不太好吧。”
江澜夜轻挑眉梢,“哪里不好?”
宋仪叹息一声,像是对江澜夜感到无奈。
“不可白日宣淫啊。”
江澜夜有些错愕,看看宋仪的姿势,再看看自己的手,忽然觉得指腹下的那片肌肤滚烫,连忙收回了手。
“胡说什么。”
他蹙眉沉声道。
宋仪站了起来,老老实实地为他褪下朝服,又问:
“陛下身边玉佩应当有很多吧。”
只要随便赏她一块戴有龙纹的就好!
不过,玉佩往往象征着陛下的权力,一般帝王怎会轻易将贴身玉佩赏给别人。
岂料,他却说:“朕不爱佩戴玉佩,只有这一块。”
不爱佩戴,却日日都戴着?
实在矛盾。
宋仪将玉佩摘下,把朝服收起来,不断摩挲着玉佩,显然不舍得还给他。
“怎么,你对朕的玉佩很感兴趣?”
宋仪生怕他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之处,胡诌道:“是啊,陛下这玉佩的玉质通体温润,触之温凉,定是绝佳的好玉雕琢而成!”
江澜夜从她手中拿过玉佩,挂在腰间束带上,低声道:
“这是母后留给朕的遗物。”
此话一出,宋仪瞬间不知该怎么办好了。
那书里清清楚楚的写了,这玉佩是必须要摔碎的。
可是...脑海中回荡起那日夜里,江澜夜吐露出来的心声。
他的母后在他的面前被人一剑穿心,江澜夜小小年纪,亲眼目睹母后死在他的面前,也难怪平时会这么宝贝这块玉佩......
宋仪有些迟疑,不知道该怎么才好了。
要是就这么偷走,似乎有点对不起江澜夜。
江澜夜伸手,手指屈起,弹了弹她的额头。
“在想什么?”
宋仪倏然回神,“在想...如果这玉佩丢了,陛下会不会很难过?”
江澜夜沉默了。
半晌后,他才道:“母后留下的遗物不多,这是唯一一个朕可以随身佩戴的。”
宋仪想把自己的嘴巴缝上。
她终于不再说话了。
江澜夜换了一身常服,走了出去,随口问:“用早膳了么?”
宋仪摇摇头,看着江澜夜示意御膳房的宫人传膳,猛然又意识到很重要的一件事情。
她需要在夜晚无月的时候点燃蜡烛,所以那一夜天边的乌云必须要足够的多,多到能完全遮挡住月亮,且她还要耐心等待月亮冒出云层的那一刻。
身处古代,她如何才能得知天象,提前做好准备?
江澜夜没有赶苏美人走,她便直接留了下来,颇为黏人地坐在江澜夜身边,看着桌上摆满了早膳,甜甜笑道:“陛下,嫔妾为您布菜。”
宋仪坐在对面。
她一向都是要等江澜夜用过早膳之后才能接着吃的。
一方面是江澜夜不愿意看到她脸上的疤痕,另一方面是自己也想伪装好身份。
江澜夜瞥了她一眼,言简意赅道:“过来。”
宋仪立马十分谄媚地走了过去,问:“陛下要吃什么?”
他道:“你看着来。”
“是。”
这么多天了,宋仪每次为他夹菜都不能让他满意,所以每每用膳时,宋仪都一身轻松,安安稳稳坐在一边,江澜夜没事不会喊她。
她夹了蒸蟹肉。
苏美人见状,连忙道:“陛下不爱吃这个的......”
江澜夜眯了眯眼。
果然...这个苏美人,不只是容貌像云贵妃,就连云贵妃知道的事情,她也全都知道。
他竟不知这个人是太后从何时起就开始培养起来的。
宋仪无辜地眨眨眼睛,还是将蟹肉夹进了江澜夜的碗里。
她当然知道江澜夜不爱吃了,但自己就是要这样故意避开他喜欢吃的东西。
苏美人柔声道:“陛下不爱吃这个,还是嫔妾来吧。”
江澜夜冷声反问:“谁说朕不爱吃的。”
随后,他直接将蟹肉吃进了嘴里。
苏美人有些茫然。
怎么会...明明在来之前,江澜夜所有的喜好她都烂熟于心了。
宋仪见状,又试探着给他夹了他最不爱吃的羊肉。
“陛下尝尝这个。”
江澜夜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塞进了嘴里。
伴随着门外太监急促的呼喊声,江澜夜大步走了进来,一眼就看见宋仪正站在院子中央,身边三四个宫女正试图钳制着她。
她整个瘦弱的身躯摇摇晃晃,似乎下一刻就要撑不住了。
江澜夜瞳孔紧缩,冷声问:“你们在做什么?”
几个宫女吓了一跳,连忙放开她。
“参见陛下!”
太后猛然站了起来,看着他幽幽道:“陛下,你来得正好,宋采女出言不逊,顶撞哀家,哀家要罚她,她竟敢违命不从。”
她一口气说完这番话后,又冷冷地瞥了宋仪一眼,嗤笑道:
“这就是你最近宠爱的人么?越来越无法无天了,连哀家都不放在眼里!”
江澜夜走到宋仪面前,看着她问:“你怎么样?”
宋仪不语。
他的眉头刚要蹙起,随后,宋仪忽然抬手抓住了他的臂膀,整个身子猛然晃了一下。
她有些站不住了,眼前发黑,险些晕过去。
要不是扶着江澜夜,只怕自己直接摔到地上了。
江澜夜脸色骤变,直接圈住了她的腰,将她按在自己怀里,随后冷冷看向太后。
太后万万没想到,江澜夜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。
“陛下,你这是在瞪着哀家吗?难不成还是哀家的错?”
江澜夜伸出手,轻柔地扣着她的后脑勺,指尖微微陷在她的头发之间,让她整个身子都靠着自己,脸埋在他的颈窝处。
“儿臣倒是想问问母后,宋采女她犯了什么错,母后竟会这般生气?”
太后冷哼一声,“永福宫的宫人全都知道,方才她出言不逊,直接顶撞哀家,哀家要罚她,她还敢反抗。”
“出言不逊?”
江澜夜又问:“她都说了什么?”
太后一时气结。
“陛下,哀家知道你一向不肯听哀家的话,但你我之间从未像今日这般,只是为了个浣衣局出来的宫女?”
她意味不明地看着被江澜夜扣在怀中的女人。
“还是说......她太像死去的云贵妃?”
一听到云贵妃,江澜夜原本阴沉的表情更显冰冷,仿佛镀了一层寒霜,眼眸没有丝毫温度。
“谁说她死了?”
太后挑着眉,“她若是没死,你早就找到她了,还是说,那个狐媚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,死了三年了还让你对她念念不忘!”
她越说越激动,指着宋仪道:“就因为她像云贵妃,你就要为了她,不顾你我母子间的情分了是吗!”
宋仪伸手,不安地揪着他的龙袍,只觉得头脑发懵,能听到太后的声音,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。
江澜夜声音很淡,落在太后的耳朵里,字字清晰。
“不是因为她,而是因为,你不是儿臣的母后。”
太后窒了一瞬。
“你......”
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,又道:“既然如此,你还不快放开她,若是哀家今日不能罚她,哀家的威严何在?”
江澜夜充耳不闻,只是垂眸观察了一番宋仪,这才道:
“宋采女犯的错,儿臣自会替母后惩罚她,就不劳母后操心了。”
说罢,他直接当着众人的面,弯腰将宋仪抱起。
“你要去哪?!”
江澜夜转身,头也不回道:“母后好生歇息吧。”
他大步离开,永福宫的宫门又被关上。
宋仪觉得自己耗费了太多的体力,又被太阳晒了许久,浑身出了好多汗,一点力气都没了。
江澜夜快步将她抱了回去,对宫女说:“倒水。”
他犹豫了一瞬,想要将宋仪的面纱勾下来。
宋仪挣扎着睁开了双眼,说:“陛下,嫔妾不想喝水。”
说罢,她感受到了膝盖处的痛意,虚弱地说:“膝盖......”
江澜夜伸手碰了碰,宋仪瞬间在他怀里闷哼出声。
江澜夜蜷缩着手指,眼底情绪不明。
“你先躺下,太医马上过来。”
看这样子,太后应当是罚跪了。
匆匆赶来的太医还是上次为宋仪包扎的那个人,这次看到缠绕着膝盖的布被鲜血染红,倒吸一口凉气。
“这......”
江澜夜命令道:“为她处理。”
“是,采女忍着些痛。”
他动作缓慢,因为鲜血涌出的缘故,白布和血肉几乎黏在了一起,缓慢撕开时,又有血珠渗出,宋仪痛到哑了嗓子,说不出一句话。
他无奈叹息,说:“这伤口深,痊愈得慢,结果现在又尽数裂开了,看着比一开始还要严重......”
江澜夜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那血淋淋的伤口,回想起的却是当初云贵妃因为贪吃,半夜跑去御膳房炸了肉丸子,却被热油崩了手背,回去寻他的时候,直接扑到他怀里哭了。
他给云贵妃涂抹的都是上好的药膏,所以不出三日就彻底好了。
如果...是她,这种时候只怕早就哭出来了。
她最耐不住痛。
宋仪死死揪着床褥,吸着凉气问:“太医,还要多久......”
太医也紧张,道:“采女再忍忍。”
宋仪浑身都在颤。
她发现了,只要自己一直待在江澜夜身边,她就一定不会好过。
先是庄嫔,后是太后,一开始还有个萧婕妤。
她们个个都看不惯自己待在江澜夜身旁。
有些时候,恩宠过盛,反而会遭人排挤。
更何况,她压根没有什么恩宠,且只是个小小的采女。
她实在受不起江澜夜莫名的关心,更不能总是待在他的身边。
这次她的确痛到受不了了。
宋仪险些直接昏过去,等太医起身时,她浑身像是进了水里又被捞上来一样,汗水将衣裙打湿。
太医又配了些新的药膏,尽数交给惜春。
惜春擦着眼角的泪,连忙收好。
太医走后,江澜夜看着她,问:“要继续躺着吗?”
她摇摇头,声音还是很虚弱:“坐起来。”
惜春见状,连忙要上前去扶她。
可是江澜夜竟直接弯下腰,动作格外慢,将她扶了起来。
宋仪坐在床榻边上,脚跟搭在矮凳上,直视着江澜夜。
江澜夜也看着她,主动开口说:“日后,谁来找你,你都可以不去......”
“陛下。”
话音未落,宋仪突然唤了他一声。
江澜夜一顿,“你说。”
“放嫔妾回去吧,求您了。”
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她的嘴唇在抖。
宋仪按住她,平静道:“这种人生活寡淡无味,没了别的乐趣,便以取笑他人为乐,你要是真因为她这几句闲言碎语生气了,反倒是随了她的意。”
惜春看见她波澜不惊的样子,心绪也渐渐平和了下来。
两人在屋子里若无其事,任由她在外面扯着嗓子明嘲暗讽的,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。
萧婕妤说了半天,甚至怀疑宋仪是不是已经睡下了,一点动静都没有。
时不时有宫女偷偷瞥她两眼,随后又窃窃私语。
被人无视,萧婕妤自觉丢了面子,觉得无趣,忿忿地转身离开了。
宋仪在屋内轻笑出声,擦干了身子,惜春又为她上药。
“采女,这膏药很好,只要您坚持涂抹,一定不会留下疤痕的,还好陛下他......”
说到这里,惜春自知失言,看了看宋仪,犹豫片刻,问:
“奴婢斗胆一问,采女为何要主动离开紫宸殿,其实陛下对您还是足够上心的。”
宋仪幽幽叹了口气。
待在他身边,成日里都要提心吊胆。
他现在对自己还算不错,可一旦他知道自己就是三年前玩弄他感情的云贵妃,只怕是......
只是这样的话,她不能讲给惜春听。
宋仪慢吞吞道:“我问你,你觉得我是一直安安稳稳住在这闲月阁里,哪怕没有宠爱的好,还是一直贴他那么近,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好?”
“这...”
惜春答不上来。
宋仪有些怅然,低声说:“这才过去多久,又是庄昭仪又是太后的,如果我不在陛下身边,最多就是萧婕妤来找我的麻烦。”
“但如果一开始我没有被陛下注意到,她也不会这样嫉妒我。”
宋仪苦笑一声,“君恩如流水,惜春,我暂时消受不起这样的关怀。”
惜春沉默了。
其实宋仪说得很有道理,以至于她反驳不了。
宋仪穿上衣裙,打算去歇息。
她本以为萧婕妤该消停了,没想到天色暗下去后,宋仪洗漱完,刚要躺在榻上,隐约就听见了从萧婕妤的房里传出来的动静。
有琴音,有乐声,还有零星几人说话的声音。
宋仪将被子盖过头,企图阻挡这些声音。
可这样的动静一直持续到子时,都没有停歇。
她本就身心俱疲,夜里辗转反侧地睡不着,时不时还能听见萧婕妤那边张扬放肆的笑声。
惜春披了衣裳,推开门偷偷去看,半晌回来了。
她死死拧着眉,说:“萧婕妤她大半夜的竟然在跳舞,屋里有几个宫女,应当都是乐司那边的人,琴也弹个没完没了!”
宋仪面无表情,“好好的,她跳什么舞?”
惜春撇撇嘴,“八成是看采女您回来了,以为自己又有机会能争宠了,所以想练舞跳给陛下看吧。”
话音刚落,萧婕妤那边又笑了出来。
宋仪也是第一次感觉着琴音格外的聒噪。
她呼出一口气,说:“最多,最多我再等她一炷香的时间。”
如果一炷香后还不消停,那她也就不必再客气了。
一炷香后,动静不仅没有停,反倒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。
宋仪直接掀开了被子,穿好衣裳下了床榻。
“惜春,扶我过去。”
惜春一惊,连忙道:“采女,您这膝盖的伤还没好呢。”
宋仪冷声道:“先不论膝盖的伤,任由她这样下去,只怕我先疯了。”
睡都睡不好,论谁都不可能高兴。
惜春扶着她,慢慢挪到了萧婕妤的门外。
屋内,萧婕妤身着一袭清凉的舞裙,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肢,正随着琴音舞动,旁边几个宫女不断说着好,又是鼓掌又是夸赞。
伴随着“嘭”的一声,门被重重推开。
一时间,几人都愣住了,同时看向门外。
宋仪虽然行走不便,但眼神犀利,看起来气场颇为强大,萧婕妤竟从中看出了些许的怒意,忍不住缩了缩脖颈。
奇怪......一个宫女出身的人,为何会令她感到惧怕?
宋仪慢悠悠走了进来,扫视着众人。
萧婕妤反应了过来,怒道:“宋采女,你大胆!没有我的允许,谁准你私自进我的房间?”
宋仪看着她,平静地问:“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?”
萧婕妤嚣张地嗤笑一声。
她当然知道。
想练舞是真的,故意练到深夜也是真的。
她就是不想让宋仪好过。
“知道啊,那又如何?这是我的房间,我想做什么,还需要经过你一个小小采女的同意么?”
宋仪嘴角扯了扯,看向那把琴。
她走过去,当着宫女的面,直接将其摔在了地上。
声响很大,宫女被吓得站了起来,不知所措。
“采女,你......”
萧婕妤勃然大怒:“你发的什么疯!竟然敢摔我的琴。”
宋仪看着她,一言不发,随后又将另一个宫女手中的笛子夺过,重重摔在了地上。
“再有下次,我看见一次摔一次。”
她一字一顿道。
萧婕妤冲上去,趾高气扬地看着她:“你算是个什么东西,一个采女,还敢冲着我耀武扬威,你给我跪下!”
宋仪嗤笑,“我不跪。”
萧婕妤瞪着她,“好啊,你不跪,等明日我告诉陛下,你看陛下要怎么处罚你。”
宋仪格外困倦,萧婕妤说话嗓音尖细,她听得头痛。
“既然如此,那你明天就去说吧,但是今夜,如果你还继续练舞,这把琴我就直接把它摔断,摔不断,我也要拿着刀子过来把它砍断。”
“你......”
萧婕妤被她吓到了,没料到她竟然这么疯。
宋仪见威慑住了一屋子的人,又是冷冷地瞥了萧婕妤一眼,随后转身离开。
她走后,萧婕妤的房间内果真没有发出一点动静。
也许是真的生怕宋仪发疯,半夜拿着刀冲进她那间屋子。
宋仪回了榻上,也没心思想别的了,眼一闭,立马沉沉睡去。
第二日清晨。
萧婕妤忍不住大喊:“我一定要去找陛下!我要让陛下做主,我可是婕妤,位分比她高,她凭什么这样!”
一旁的宫女连忙说:“婕妤消消气,咱们这就去,陛下一定会为您做主的。”
萧婕妤冷哼一声,站了起来。
“去之前,我非要把这笔账算回来。”
萧婕妤和宋仪的恩怨可不浅。
江澜夜下意识地看向宋仪,看她是什么反应。
宋仪面色平淡,忽然道:“你好奇陛下去了哪儿是吧。”
她清冽的嗓音一响起,将站在花丛另一边的萧婕妤吓了一跳,连忙转过身,看见江澜夜和宋仪竟站在一起,连忙下跪行礼:
“嫔妾参见陛下。”
随后,她又抬眼看向宋仪,不情愿地说:“参见...云贵妃娘娘。”
这句话几乎是从她的牙缝中挤出来的。
宋仪方才的话说了一半,还没说完。
她笑吟吟地将自己与江澜夜相扣的手举了起来,让她看到。
“陛下这几日一直在我身边呢。”
看着两人牵着的手,萧婕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。
曾经她口口声声说看不起的浣衣局宫女,竟然就是云贵妃......
萧婕妤何尝不知自己只是一个替身,只是一想到自己当初竟然当着正宫的面耀武扬威了那么久,那副模样实在太蠢了,她就恨不能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“云贵妃娘娘,之前...之前是嫔妾不懂事,冒犯了您,还望娘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,原谅嫔妾。”
说罢,她生怕宋仪今日就要迁怒自己,连忙添道:
“当时,当时嫔妾不知道是您,要知道是您了,定然是对您极其恭敬的!”
宋仪看着她现在唯唯诺诺的嘴脸,再回想起当时她泼湿自己床褥时的刁蛮模样,只觉得好笑。
见宋仪始终不开口,萧婕妤心中不安之意更加浓烈。
“娘娘说吧,怎样才能解气,嫔妾一定照做不误,只求娘娘您...”
她可是云贵妃!
后宫谁不知,最开始江澜夜的后宫中是只有云贵妃一人的,后来进宫的人都是她的替身。
云贵妃可是堪称皇后的存在。
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没能认出云贵妃来!
想到这里,萧婕妤心中阵阵绝望。
宋仪冷声问:“当初,你不是很喜欢在半夜弹琴吗?不是还喜欢泼湿我的床褥吗?”
“都是误会啊娘娘......”
宋仪扭头看了一眼江澜夜。
江澜夜只静静地注视着宋仪,没有开口干涉的打算。
于是,宋仪就道:“从今夜起,你每夜都需穿着被水湿透的衣裳,坐在琴前弹奏整整一夜,琴音不能断。”
“......什么?”
这怎么可能做到!
要是真弹一夜,累也累死了。
何况还要穿着湿透的衣裳。
萧婕妤下意识地看向江澜夜,颤着嗓音。
“陛下,嫔妾真的知道错了啊。”
见萧婕妤求助于江澜夜,宋仪立马瞪着他,故意威胁道:“你要是向着她,今夜你就别上榻了。”
“呵......”
“云贵妃胆大包天,竟然还敢威胁朕?”
宋仪道:“反正就是不能向着别人。”
江澜夜淡淡嗯了一声,说:“都听你的。”
随后,他看向萧婕妤,道:“按云贵妃说的做,今日起朕会派人日日看管,一旦有一日松懈了,就不是这么简单的处罚了。”
萧婕妤几乎要哭出来了。
早知今日就不来什么御花园了!
她哭哭啼啼地提起裙摆跑了。
她走后,宋仪觉得出了口恶气,心情颇好,正想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,却又猛然被他拽了回去。
江澜夜把她圈在怀里,低声问:“方才的话再说一遍。”
宋仪心虚地挪开了视线。
“我都是说给萧婕妤听的,那是陛下的龙榻,陛下不上,谁上啊?”
江澜夜听罢,忽然又要低头亲她。
宋仪被吓得立马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,怒道:“江澜夜,动不动就亲人是什么坏习惯啊。”
江澜夜没再继续亲她。
主要是某人一说起话来,他便总是会不自觉地将注意力转移到她唇上,压根听不进去她在说什么。
“江澜夜,我想去见见惜春。”
“她很好。”
江澜夜言简意赅地回答。
闻言,宋仪勉强放下心来。
因为江澜夜说她很好,那应当就是真的很好,至少不会亏待了她。
“那我也想去看看她,惜春定然也很担心我。”
江澜夜不知道哪来的脾气,不悦道:“不许。”
宋仪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,没好气地问:“为什么?”
“就是不许。”
“只能看朕。”
宋仪说不出话来,半晌后才憋出两个字。
“幼稚!”
今日无法在外逛太久,毕竟江澜夜格外的忙。
可是宋仪好不容易得了出来的机会,自然是不肯出去的,一个劲儿的拉着他往远处走。
终于,江澜夜停下了脚步,宋仪彻底拽不动他了。
“回去,立刻。”
宋仪还试图和他撒娇,刚开口,整个人就被他抱了起来。
“你!你放我下来,我自己会走。”
江澜夜不语,抱着她大步朝着金銮殿的方向走去。
一路上宋仪在他怀里不停地闹,像是刚离了水的鱼,异常会扑腾,饶是江澜夜力气格外的大,都险些没抱住她,脸彻底黑了下来。
“宋、仪。”
他冷声唤。
“为什么不让我抱?”
因为那一夜她准备逃跑时,也是被江澜夜强行带回了金銮殿,还是扛在肩上的!
金銮殿外所有的宫人都看见了!
她不想再被别人看见。
宋仪软了声音,伸手扣弄着他胸前龙袍上的金线,说:“放我下来好不好,江澜夜,求你了,我不想被他们看见。”
江澜夜没想到她现在脸皮这么薄了。
于是,他故意添柴加火,说:“不用怕,那一夜折腾出的动静足够大了,所有人都听见了,今天只是抱着你回去而已,什么都不做,你羞什么?”
“江澜夜,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控制着我?”
她这几日情绪阴晴不定,有时会突然冲着江澜夜撒娇,有时却是撒泼。
总结下来,就是软硬皆施。
江澜夜已经习惯了。
他不回答。
宋仪也累了。
只能木着脸被他抱了回去。
进了金銮殿后,江澜夜把她放在榻上,随后直接将外袍褪下,丢在了地上。
这一天宋仪看见什么都想摸一摸,然后再蹭到他的龙袍上,早就脏了。
宋仪脱了鞋袜,却怎么都不肯上龙榻上。
江澜夜见状,直接将方才脱下的龙袍一踢,踢到床榻边,黑着脸说:“先踩着。”
于是,宋仪赤着双足,踩在用金线绣着龙纹的龙袍上。
她的瞳孔缩小,浑身害怕的发抖。
“你...你要做什么?”
老头痴痴一笑,对她说:“采女不必害怕,不会毁了你的脸。”
说罢,不知他从哪里拿出一整块的陶土,就放在地上,随后拿着弯刀,冰凉的刀刃贴紧宋仪的肌肤,激起阵阵战栗。
“不要......”
她紧紧闭上了眼睛。
想象中的痛意没有传来,老头细细用刀刃描摹了宋仪的骨相,随后蹲在地上,格外认真地开始削去多余的泥土。
宋仪这才意识到,他是想先用陶土将自己的脸捏出来。
她呼出一口气,胸腔剧烈起伏着。
......
金銮殿内。
曹公公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去。
“陛下,陛下!出事了啊!”
江澜夜坐在龙椅上,垂下眼皮,睫毛投下阴影,落在他的脸庞上。
他浑身都散发着死寂的气息。
自从昨晚太后来主动和他说了一件事后,他便一直这副模样,似乎一夜没睡。
听到曹公公惊慌失措的声音,他缓慢地抬起头,露出布满血丝的双眼。
“怎么了?”
像是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一样,他的声音格外沙哑。
“您让奴才把宋采女喊来,可是奴才方才进了迎春宫,发现那些宫女都晕倒在了院子里!宋采女她不见了!”
话音刚落,江澜夜猛然站了起来。
只是一夜未动,他的身形还是不可避免地晃了两下。
他快步走了出去,曹公公扯着嗓子问:“陛下,咱们要去哪?”
“永福宫。”
曹公公一愣,连忙小跑着跟上。
-
“太后,陛下来了,陛下已经发现宋采女不见了!”
太后呵笑一声,说:“你慌什么?你只要记住,人不在我们这儿,她去了哪里,你我一概不知。”
话音刚落,永福宫的大门直接从外面被暴力踹开。
太后本以为只有江澜夜来了,没想到,他的身后跟了一队侍卫,众人鱼贯而入,站在江澜夜两侧。
太后勃然大怒,站起来怒喝:“陛下,你是想造反吗!”
“哀家永福宫的大门,是这些人说踹就踹的吗!”
江澜夜双眼异常平静,只是依稀可见几根红血丝分布其中。
他冰冷的神情竟充满了肃杀之意,哑声问:“宋仪呢?”
太后一愣,“什么宋仪?你说的宋采女啊,哀家怎么知道。”
江澜夜不再与她废话,冷声命令:“搜。”
几个侍卫瞬间分散开,个个腰间都配着剑,冲到房间的门口,格外暴力地将门一个个打开。
太后被这一幕气得险些昏厥。
“你...哀家是你母后,陛下,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!”
江澜夜直视着她,分寸不让。
“朕必须要找到宋仪。”
“事到如今,你还要喊她宋仪?她根本不是宋仪,只是个宫女而已,陛下,哀家看你是魔怔了。”
“昨夜,哀家说的很明白了,三年前,是云贵妃自己主动要离开,请求哀家帮忙,所以哀家将她送出了宫,她改名换姓,说不定早就嫁人了。”
她说出的每一句话,都化作了刀子,毫不留情地剜着江澜夜的心,早就流出了汩汩的鲜血。
“估计她现在过得很好,相夫教子,隐姓埋名,她就是为了远离你,既然如此,你又何必执意找到她。”
相夫教子......
江澜夜忽然冷呵:“住嘴!”
太后脸色铁青,“你不信就不信吧,哀家都是为了你好,看你一门心思都放在那个女人身上,这江山社稷你都不管不顾了是吗?你登基五年,膝下无一皇嗣,你要哀家怎么安心!要全朝大臣怎么安心!”
她这番话,这三年间说了无数次。
江澜夜丝毫不为所动。
这一队侍卫是只听命于江澜夜的,因此太后身边的宫女太监再怎么极力阻拦,都被侍卫毫不留情地踹倒了。
周围发出嘈杂的声音,太后闭了闭眼,沉声道:“陛下,哀家不知道你发的什么疯,宋采女去了哪,哀家压根就不知情。”
“若是你搜遍了整个永福宫都没有看到她,你是不是该好好给哀家一个解释。”
江澜夜冷冷地看着她,说:“若是儿臣冤枉了母后,定当下跪赔罪。”
“好!”
太后深吸一口气,冷眼看着这些侍卫不断进进出出,几乎将整个永福宫都翻了个底朝天。
很快,侍卫们跑了回来,拱手道:“陛下,都搜了一遍,没找到宋采女。”
太后哼笑一声,抬了抬下巴。
江澜夜看向太后,哑声问:“人被你关在哪里了?”
“哀家说了,压根不知情。”
想了想,太后忽然道:“对了,三年前的云贵妃对你来说是突然消失不见了,说不定这个宋采女也是啊。”
“陛下,抓不住的人,就不要强求了,连上天都觉得你们没有缘分,难不成你还想逆天而行?”
江澜夜一字一顿道:“逆天而行,又如何。”
太后窒了一瞬,摇着头说:“无可救药!”
江澜夜扫了一圈永福宫,陷入了沉思。
但太后显然不想给他仔细思索的机会,直接道:“还不快带着这些侍卫离开,哀家需要静养,你可倒好,带着这些人来打搅哀家!”
江澜夜忽然想到了什么。
永福宫的后方,是平时太后常去诵经的地方。
那座宫殿虽小,但房间颇多,回廊曲折,除了太后和她身边的人之外,鲜少有人会去那里。
江澜夜沉声道:“走。”
侍卫们有条不紊地跟着他,出了永福宫。
太后见状,连忙悄声道:“你跟上去看看,陛下他到底要去哪里。”
“是。”
江澜夜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,看见里面数量颇多的房间,低声道:“继续搜。”
很快,那宫女跑了回去,说:“太后不好了,陛下他发现了那个地方,正在让侍卫一间间的搜,只怕很快就要发现......”
太后浑身一抖,连忙道:“扶着哀家过去!”
屋内。
宋仪绝望着看着满是灰尘的横梁,转头与他打商量。
“我这样躺着好累,能不能坐在桌子上,也不耽误你观察我的脸。”
宋仪低声喃语:“那陛下站起来吧。”
江澜夜起身,宋仪拿着龙袍,站在他面前。
他真的很高,每每宋仪站到他面前时,都必须要仰着头看他。
江澜夜垂眸看着她慢吞吞的动作,配合地将双臂张开。
宋仪仔仔细细地为他穿好衣裳,拿过束带,犹豫了一瞬,整个人凑了上去,几乎环抱住了他,脸颊格外滚烫,手指尖都紧张地打颤。
她贴的太近,江澜夜一低头就能看见她纤细浓密的睫毛在不断颤抖。
江澜夜沉沉地吸了口气,忽然后退一步,道:“朕自己来。”
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在折腾谁......
宋仪如蒙大赦,连忙后退两步,红着脸看着江澜夜穿好龙袍,道:“陛下,这个时辰,您该去上早朝了吧。”
江澜夜应了一声,说:“朕下朝后,要看到你在迎春宫。”
“恭送陛下。”
江澜夜大步走了出去,宋仪连忙捂着滚烫的脸颊,觉得自己无可救药。
三年前明明该做的都做了,现在只是给他穿个衣裳,都这么不自在。
惜春推开门,兴奋地说:“采女,奴婢来帮您收拾。”
迎春宫可是比庄昭仪的未央宫还要大上一圈的,宫殿阔气,离陛下的寝宫又近,多少人想去都没有机会。
没想到这种天大的好事,给了宋仪。
宋仪看着兴奋的惜春,唉声叹气。
“惜春啊,好日子都是有代价的。”
惜春连忙紧张地问:“什么代价?”
她咬牙切齿道:“每日都要给他暖、龙、床。”
她一字一顿地说出来,惜春的脸腾地一下红了,忍不住道:“采女,这种话您怎么就直接说出来了呢?”
不愧是陛下,看着冷,其实背地里还是很会玩......
惜春动作麻利,几个宫人簇拥着宋仪,欢天喜地地到了迎春宫里,和临芳殿相比,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。
宋仪的东西不多,刚收拾完,她坐下喝了口茶,忽然几个宫女涌了进来,手中捧着衣物。
为首的宫女恭敬道:“宋采女,这些都是陛下上朝前下令让奴婢等人送来的衣物。”
宋仪眼前一亮,本以为都是些漂亮的衣裙,正想感慨江澜夜终于要开窍了,示意宫女收下,自己站起来随意看了看,忽然黑着脸道:“多谢陛下,你们先退下吧。”
“奴婢告退。”
惜春问:“怎么了采女?”
宋仪冷笑一声,将一件衣裳抖开,低声道:“这些,全都是寝衣。”
江澜夜有什么毛病吧,让她暖床,还要在乎她每天晚上穿什么样的寝衣么?
惜春的脸又红了,顿时觉得这些寝衣烫手,眼巴巴地看着宋仪。
宋仪长叹一声,自己全部抱进了房间。
江澜夜下了早朝后,没有亲自过来,只是派了曹公公确认了一番,曹公公见她已经悠哉地拖了个躺椅在院子里晒太阳了,嘴巴都笑得咧开了,连忙回去复命。
入夜。
宋仪面无表情地看着浴桶里的热水,指着水面上漂浮的花瓣,问: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惜春从屏风后探头,笑道:“采女,陛下既然都点名要您侍寝了,还是花点心思的好。”
宋仪深吸一口气,纠正道:“不是侍寝,是暖床。”
她无奈地看着密密麻麻的花瓣,身子沉了下去。
这花瓣香气格外浓郁,只是待在这里一会儿,身上就都是清淡的花香了。
她沐浴完后,对着铜镜,直白地审视着自己的身子。
她的腰侧红痣不算明显,但江澜夜就是发现了。
还有锁骨下的位置,有一颗黑色的小痣。
万幸这都是平常露不出来的地方。
她换了新的寝衣,是淡淡的藕粉色,绸缎顺滑,穿着很舒服。
宋仪拢了衣裳,直接走去了金銮殿。
彼时,江澜夜坐在桌前,隐约听到了动静,抬眸一看,便怎么都挪不开眼了。
刚沐浴过后的宋仪不施粉黛,乌发随意披散着,落在胸前,穿的是他送的新衣,看着格外妩媚。
她不仅仅是眉眼,就连身段都像极了云贵妃。
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巧的事情?
宋仪被他看得不自在,说:“陛下,嫔妾先去躺着了。”
江澜夜嗯了一声。
宋仪走过去,直接将被子抖开,钻进了冰凉的被窝,将被子盖好,蜷缩着闭上了眼睛。
半个时辰后,她已经暖热了床褥,身子也舒展开了。
宋仪翻了个身,江澜夜刚好走过来,看着她在被窝里舒服地都迷上了眼睛,觉得好笑。
“起来。”
宋仪动了动,不情不愿地坐了起来。
江澜夜忽然嗅到了一阵清香,香气不算浓郁,但就是在冷冽的金銮殿内格外明显。
他注视着宋仪,皱眉问:“你在身上涂什么东西了?”
宋仪:......
她木着一张脸,回想起惜春当时兴奋的小表情,竟然替她感到悲哀。
面对这样一座大冰山,她做什么都是徒劳。
“嫔妾沐浴的时候放了花瓣。”
她如实回答。
江澜夜喜欢的是宋仪身上的味道,莫名让他感到安心。
绝非是别的东西沾染上去的,花瓣的香气只会掩盖住她身上的味道。
江澜夜不悦道:“下次不许放。”
“是。”
宋仪唇角抽搐。
江澜夜看着她,说:“朕要安寝了。”
宋仪知道,她应该挪到里面去。
但眼下她睡的地方,是自己辛辛苦苦暖热的,用的是自己的身躯,自己的体温,还沾染着自己的气味!
旁边的位置冰凉一片。
她挣扎着动了动,脚触碰到那边的一瞬间,又被冻了回来。
江澜夜就这么看着她疯狂挣扎。
半晌后,他忍不住嘲讽道:“怎么?你和它有感情了?”
宋仪咬牙,挪了过去。
江澜夜躺下,感受着一片温热,扭头看向宋仪。
宋仪像是被他欺负了似的,冻得蜷缩在一起,不肯看他,使劲掖着被子。
江澜夜沉默半晌,问:“有这么冷吗?”
宋仪点头。
他迟疑一瞬,随后碰了碰宋仪的手。
才过去这么一会,手就冰了。
江澜夜看着她,忽然道:“过来。”
“陛下不肯...那就算了,臣妾大不了就闷死在这金銮殿里,再也不要出去了,等日后陛下下朝回来,见到的便是臣妾的尸身。”
自从她身份暴露之后,就从不称呼江澜夜为陛下,更不可能称自己为臣妾。
听到这声久违的称呼,江澜夜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的表情。
“朕从前的确是没发现,云贵妃,你好会演啊。”
见江澜夜油盐不进,宋仪直接从袖口中掏出帕子,擦了擦眼尾不存在的泪花,柔柔弱弱地坐在矮榻上。
“难得的一次真情流露,却还要被陛下说成是在演,罢了...罢了,臣妾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了。”
“说多了是错,陛下去忙吧。”
江澜夜站着不动。
宋仪不想在这里待着了,准备下去。
没想到整个人被江澜夜轻轻一推,后背瞬间抵上了窗户。
“别碰我!你又要发疯了是吗!”
她精致的眉眼间瞬间染上一层怒意,双眸明亮,看着格外漂亮。
看着眼前变脸如翻书的女人,江澜夜显然早就习惯了,耐心问:
“告诉朕实话,为什么非要开窗?”
“这金銮殿里我能待的地方就这么几处,开个窗户在这里又亮堂,多好啊。”
江澜夜沉默片刻,忽然道:“把窗户打开。”
“是!”
窗户外立马传来了侍卫的声音。
宋仪被吓了一跳。
“这...这外面一直都站着侍卫?”
江澜夜:“不然?”
也就是说,方才她骂江澜夜的那一句,外面人也听见了。
毕竟就只间隔了薄薄的一层窗户。
宋仪深深地看了江澜夜一眼,道:“你身为帝王的威仪,只怕要被我说没了。”
江澜夜冷嗤。
“昨夜脚踩龙袍的人是谁?”
在宋仪面前,他早就没了所谓的帝王威仪。
侍卫的动作很快,将框上的钉子翘了,窗户被打开的瞬间,这一片地方立马被照亮了。
宋仪有些欣喜,又问:“下次再出去,是什么时候?”
江澜夜眯眼看着她,彻底发现了宋仪的小心思。
“先是闹着让朕带你出去一日,现在又要开窗,再要出去。”
宋仪心虚目移。
“下一步,就是要朕把金銮殿的大门打开,再下一步,就是要自由出入金銮殿。”
他的声音很冷,“宋仪,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。”
眼看着他不高兴了,宋仪忽然从矮榻上站了起来,然后不顾江澜夜有没有准备,忽然整个人就跳到了他身上。
江澜夜一惊,下意识地伸手牢牢抓住了她的两条腿,将她的两条腿盘在自己腰间,看着她紧紧用胳膊圈着自己脖颈的模样。
...显然更生气了。
“你知不知道方才很危险?”
话虽如此,他力气很大,身上挂了个宋仪,走路依旧很稳,将她带回了龙榻上。
“下去。”
宋仪撒开了手,看着江澜夜慢条斯理地脱着朝服,忽然问:
“对了,太后呢?”
要是太后知道江澜夜又这样成日关着自己,也不寻别的妃嫔,只怕又要气死了。
江澜夜不咸不淡道:“禁足了。”
“你...你能把太后禁足?”
宋仪格外惊讶。
“朕是帝王,这世间所有人,都该听朕的命令,不得抗旨,即便那人是太后也不行。”
一说起太后,江澜夜就忍不住一阵心悸。
“朕没想到,太后会比朕先一步发现你的身份。”
他一说起这个,宋仪迟疑片刻,回想起当初庄昭仪待自己的凶狠模样,道:“其实,在太后之前,也有人发现了。”
“谁?”
“庄昭仪。”
江澜夜动作一顿,“你受伤那次,是吗?”
宋仪点头。
“当时她要毁了我的脸,她只知道我是在哄骗你。”
江澜夜把朝服随手一扔,语气低沉:“叫庄昭仪过来。”
宫人很快就把庄昭仪带了过来。
此时,江澜夜已经换好了龙袍,坐在金黄色的龙椅上,沉沉地看向她。
庄昭仪内心咯噔一跳,看见宋仪就站在他旁边,连忙下跪。
“参见陛下,参见贵妃娘娘。”
她原本还在纳闷,为何江澜夜突然叫她过来。
如今再看见宋仪那张光洁无暇的脸,她忽然就明白了过来。
这分明是想把账一个个都算清楚啊......
“庄昭仪,你早就看见了宋仪的脸,是吗?”
庄昭仪内心咯噔一跳。
“臣妾...确有此事。”
江澜夜又问:“你想划了她的脸?”
庄昭仪的脸色顿时惨白一片,连忙冲着宋仪道:
“贵妃娘娘,之前臣妾不知是您,所以对您不敬,但最后不也没真的划您的脸么?如今臣妾知错了,也受到了降位的处罚,您就饶了臣妾吧!”
不等宋仪开口,江澜夜直接道:“来人,把她的脸给朕划了。”
话音刚落,两个侍卫上前。
其中一人将腰间的匕首拿了出来。
庄昭仪被吓傻了,显然没想到江澜夜会如此狠心!
果然,太后被禁足了,她没了靠山,江澜夜就敢随意动她了!
“陛下,陛下!臣妾的父亲在朝中为官,忠心耿耿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您今日这么对我,若是传到前朝大臣的耳朵里,只怕......”
“你觉得,朕怕这个?”
他的眼皮轻轻撩起,只冷漠地说:“当初你划云贵妃的脸时,可曾想过云贵妃有多么无助。”
庄昭仪疯狂挣扎着,却被侍卫掐住了脸,动弹不得,眼睁睁看着那刀刃贴近......
“啊——”
庄昭仪捂着脸,痛到几乎要在地上打滚,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流了出来。
宋仪见状,略有些不适,低下了头。
江澜夜瞥了她一眼,沉声道:“把人拖下去。”
“怕了?”
宋仪闷声道:“没。”
江澜夜低声道:“日后不论是谁欺你辱你,你都应当百倍奉还。”
宋仪看了他一眼,小声嘀咕:“其实我成了云贵妃之后,也没人欺负我了,除了你。”
声音虽小,江澜夜还是听清了。
果然,她还是不服气。
江澜夜悠悠道:“那你也百倍奉还给朕。”
“比如,你讨厌朕时不时亲你,吻你,那你大可以还回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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