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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零寡嫂要改嫁,痴傻船长不装了林穗穗陆临舟

姜喃 著

武侠仙侠连载

林穗穗差点脚下一滑,栽倒在地。这王护士该不会察觉到什么了吧?林穗穗背后渗出冷汗,强笑道:“王姐你说什么呢?我男人都走了快两个月了。”“我这也是提醒你一下。”王护士没多想:“也对,你男人走了以后你还来了月事肚子疼。那你喝就没事儿,王姐给你弄好药以后拿给你。”“谢谢王姐!”见她没有起疑,林穗穗这才放心了几分。如果她这药,真能让怀了孩子的女人下胎,那不正好合了林穗穗的意么!这样想着,林穗穗忍不住笑了出来。只要吃了这药,她这小命应该是能保住,不会再被族长活活打死了。林穗穗拉着王护士急匆匆赶回前屋,刚到门口,就看见陆小芳捂着脸,哭哭啼啼地冲了出来。陆小芳扑进王护士怀里,看那模样像是受了不少委屈。林穗穗后背更是汗湿,该不会陆临舟把对她做的那些事...

主角:林穗穗陆临舟   更新:2025-04-28 18:21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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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林穗穗陆临舟的武侠仙侠小说《八零寡嫂要改嫁,痴傻船长不装了林穗穗陆临舟》,由网络作家“姜喃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林穗穗差点脚下一滑,栽倒在地。这王护士该不会察觉到什么了吧?林穗穗背后渗出冷汗,强笑道:“王姐你说什么呢?我男人都走了快两个月了。”“我这也是提醒你一下。”王护士没多想:“也对,你男人走了以后你还来了月事肚子疼。那你喝就没事儿,王姐给你弄好药以后拿给你。”“谢谢王姐!”见她没有起疑,林穗穗这才放心了几分。如果她这药,真能让怀了孩子的女人下胎,那不正好合了林穗穗的意么!这样想着,林穗穗忍不住笑了出来。只要吃了这药,她这小命应该是能保住,不会再被族长活活打死了。林穗穗拉着王护士急匆匆赶回前屋,刚到门口,就看见陆小芳捂着脸,哭哭啼啼地冲了出来。陆小芳扑进王护士怀里,看那模样像是受了不少委屈。林穗穗后背更是汗湿,该不会陆临舟把对她做的那些事...

《八零寡嫂要改嫁,痴傻船长不装了林穗穗陆临舟》精彩片段


林穗穗差点脚下一滑,栽倒在地。

这王护士该不会察觉到什么了吧?

林穗穗背后渗出冷汗,强笑道:“王姐你说什么呢?我男人都走了快两个月了。”

“我这也是提醒你一下。”

王护士没多想:“也对,你男人走了以后你还来了月事肚子疼。那你喝就没事儿,王姐给你弄好药以后拿给你。”

“谢谢王姐!”

见她没有起疑,林穗穗这才放心了几分。

如果她这药,真能让怀了孩子的女人下胎,那不正好合了林穗穗的意么!

这样想着,林穗穗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
只要吃了这药,她这小命应该是能保住,不会再被族长活活打死了。

林穗穗拉着王护士急匆匆赶回前屋,刚到门口,就看见陆小芳捂着脸,哭哭啼啼地冲了出来。

陆小芳扑进王护士怀里,看那模样像是受了不少委屈。

林穗穗后背更是汗湿,该不会陆临舟把对她做的那些事……

万一陆临舟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,族长不会轻饶他。他要是出了什么事,她还怎么带他回省城认亲?

不行不行!

屋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碗碟碎裂的声响,林穗穗赶紧快步冲进去。

里面的陆临舟乖巧坐在椅子上,手里还攥着半块桃酥,慢条斯理吃着。

林穗穗问:“怎么了这是?”

“他、他说我……”陆小芳哭着扑在王护士怀里哭诉,却没说出个原委。

林穗穗急了,问陆临舟:“你说小芳什么了?”

陆临舟闻言看了陆小芳一眼,笑得有几分憨傻:“小芳的脸比猴屁股还红!”

“……”

陆小芳闻言,更是又羞又气,推开王护士就要跑。

林穗穗想去拦,余光却瞥见地上散落着一些信纸碎片。

林穗穗心下立刻有了画面感,陆小芳趁着跟陆临舟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,偷偷送了情书给他。

谁知他不仅不接受,撕碎了情书,还说她害羞的样子是脸比猴屁股红。

天塌了,但又没完全塌。

比他做了骚扰陆小芳的事要好一点点。

顾不上陆临舟,林穗穗小跑着去追,没等陆小芳跑出去,就追上了她。

林穗穗喘着粗气,拉着陆小芳的手,满脸歉意地说道:“小芳,你可千万别生气。临舟他就是个傻子,什么都不懂。他不是故意要惹你不高兴的!”

说着,林穗穗从兜里掏出一罐腌梅子,塞进陆小芳手里:“这是我男人之前从省城带回来给我和临舟吃的,就当给你赔罪了!”

陆小芳抬起满是泪痕的脸,抽抽搭搭地说:“我就是觉得委屈,他这样说我……”

“我知道你委屈,但临舟脑子不好使,你何必跟一个几岁的小孩子计较?”

陆小芳的抽噎,这才稍稍好了些。

好不容易劝好陆小芳,送走她和王护士,林穗穗就往回走。

她走进屋子,陆临舟手上的桃酥已经吃完了,桌上的碎屑都已经收拾干净了。

比她一个不傻的还要讲卫生。

林穗穗走到陆临舟面前,板起脸,伸出手指用力戳了戳他的额头。

她神情严肃,指着她:“陆临舟,你听好了,以后不准说人家像猴屁股,记住了吗?小芳那是喜欢你!害羞得脸红扑扑的,你应该说像红苹果,怎么能说是猴屁股?”

陆临舟歪着头,眼睛亮晶晶的。

他没回答,只是伸出手,固定林穗穗指着他的手指。

他张嘴,含住她手指,舌尖一卷,把她指尖还残留着的梅子糖霜吃掉了。

“……”滑腻触感让林穗穗后背一紧,她收回手:“陆临舟!”

“可穗穗说的,喜欢要送糖。”

林穗穗呼出一口气,她让陆小芳不跟他一般见识,她也不该揪着不放。

陆临舟只是一个傻子,情书什么的,他看得懂字,看不明白意思。

“那是对小孩的喜欢,大人之间不是送这些东西的!”

陆临舟还是听不懂,只是一味地疑惑看她。

看着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,林穗穗在心里暗自感叹。

这陆临舟模样生得确实俊朗,哪怕是个傻子,都还有女孩喜欢,还是族长的孙女。

但傻子不懂风情,她还要带傻子回省城,他们俩不合适。

正想着,陆临舟又黏了上来。

林穗穗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他搂进怀里。

陆临舟的鼻尖抵着她的锁骨,闷声笑着。

热气呼在她的脖子上,让她忍不住打了个颤。

他的手指轻轻勾开她的衣领,嘴里嘟囔着:“我找找……穗穗这里有没有藏糖?”

又来了又来了!

这陆临舟满脑子黄色废料,只知道做这个!

她现在本就因为可能怀孕这事儿担忧,可实在不想再加大风险了。

林穗穗猛地攥住陆临舟探向衣襟的手:“别动!”

“肯定藏了!”陆临舟手上力度更大。

看这样子,林穗穗只能转换方法,放柔声音,用哄孩子的语气说:“最近不能玩这个游戏,我身体不舒服。等我好了再玩好不好?”

听林穗穗说身体不适,陆临舟有些担忧:“穗穗生病了?”

“嗯……一点点,就是不能玩你喜欢的那个游戏了。”

“可是。”陆临舟喉结在蜜色肌肤下滚动:“临舟难受,现在想要!”

林穗穗想了想,凑近陆临舟,低声道:“临舟乖,嫂嫂教你个新游戏好不好?”

陆临舟抬眉看她,眼神里透着隐隐的兴奋:“好!”

“嫂嫂教你。”林穗穗憋笑:“就是它难受的时候,你就握住,然后……”

林穗穗在他耳边,教他怎么自己解决。

林穗穗虽然爱看小h文,但也并没有实操过,更别说要教他的是……

说解决步骤的时候,林穗穗自己也说得面红耳赤的。

陆临舟越听越是皱眉,他抬头看她:“穗穗帮我!”

说着,拽着林穗穗的手往下探。

“……”林穗穗捂着肚子:“哎呀,我肚子有点不太舒服,临舟乖,自己试试哈!我先去趟厕所……”

林穗穗想尿遁,可她话还没说完,人还没站起身,陆临舟就将她拽了回来。

“林穗穗。”

“……?!”

他他他、他又清醒了?!


林穗穗猛地僵住,头皮发麻,迅速灭了煤油灯就要钻进竹林里躲起来。

她慌不择路,一边跑一边防备地向后看去。

警惕的目光穿透层层枝叶,看向那个身影。

月光恰在此刻破云而出。

草帽下露出一张皱巴巴的麻布脸,稻草扎成的胳膊随风晃荡,长棍不过是插在泥里的木杈。

夜风卷过,空荡荡的衣裳扑簌簌响,正是林穗穗刚刚听到的声音,像是在嘲笑着她的胆小。

林穗穗扶着竹子,心脏几乎撞破胸腔。

“稻草人?!”

林穗穗脑子发麻,站那儿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。

她真是做了亏心事,就怕鬼敲门。

月光拉长她的影子,就像张巨大的牢笼,将她困在这荒郊野外。

林穗穗自嘲笑了声,随之而来的,是巨大的委屈和悔恨。

她又气又累,扛了这么久的紧张在这一刻,随着泪水涌了出来。

“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?不就是爱看点带颜色的小说?这也罪不至此吧?”

“我努力工作熬夜直播也不容易,怎么就变成这样了?我冤不冤啊?!”

她林穗穗本人工作努力,哄大哥刷火箭,也只是为了生活。

她不杀人不放火,凭什么就要穿越到这背德脑残文里来?

穿也不穿点好地方,到这随时随地都要惨死的文里!凭什么!

腐叶的霉味冲进鼻腔,混着泪水呛得林穗穗咳嗽。

越是哭,泪水就越是停不下来。

可烂摊子还摆在面前,她要是想活,必须得一股脑做下去。

她不想害死陆临舟,她明明是好心,可是好心办了坏事。

林穗穗哭着拿起铁锹,继续挖坑。

她好累,手也好痛。

不知是不是太累了,林穗穗的记忆有些混沌了,脑子里又满是原主这一生的画面。

她这一生真的太苦了,原生家庭的不幸就是她不幸的开始!

父不疼娘不爱,为了点破彩礼嫁了个不能人道的男人。

她本来是个安分守己的女孩儿,觉得守活寡也可以的。可偏偏陆临山,就那样死了。

林穗穗哭到抽噎:“呜呜呜呜……陆临山,你倒是躺得舒坦,留我替你养傻子弟弟!”

族长不准她离开陆家,父母不准她回到林家,这个世界上,没有一个人要她。

她就是不想当寡妇怎么了?

谁能守一辈子寡啊?

陆临舟那么个皮囊好又好骗的肌肉猛男天天黏在身边,谁能把持得住?

他一个傻子的爱,纯洁又美好,她把持不住也很正常!

只是现在……

林穗穗想到自己挖的这个坑,就是要埋下被她药死的陆临舟,再次崩溃了。

“我是要好好养他的,怎么养着养着,就给养死了呢?我不是故意的啊!”

她是有点急功近利,想以这样的方式来摆脱惨死的命运,可她也是真的想要让他早点清醒。

他的未来,是在省城,在军校,在海上的,不该因为他养父母的愚昧而留在这个封建的小村庄。

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一步的呢?

她明明是想要变好,是哪一步走错了呢?

林穗穗抬手擦了擦泪,泪水和着泥巴,在她脸上留下脏污痕迹,她也浑然不觉。

……

陆临舟是被颠簸震醒的。

后脑勺像被人狠狠砸过般胀痛,喉间泛着铁锈味。

费力撑开眼皮时,月光正从竹叶隙漏下来。

陆临舟感觉身体不像是自己的了,他试着动手指,却发现被被子裹得没法动弹。

腐叶的霉味混着药气冲进鼻腔。

陆临舟眯眼望去,看到一个女人正背对着他,卖力挖坑,后背汗湿。

铁锹翻飞,泥土四溅。

她脚边是翻倒的药罐和药碗。

陆临舟似乎明白了什么。

……

林穗穗铁锹和手臂都快抡断了,才挖了将将陆临舟一人长的坑。

那个坑有点浅,但林穗穗太累了,实在是挖不动了。

挖坑本就是个体力活儿,再加上刚刚情绪崩溃大哭了一场,林穗穗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。

她看着眼前的坑,撑着铁锹休息一会儿。

身后突然传来“簌簌”响动。

她以为是山风,却又听板车传来“咯吱咯吱”的声音。

刚刚已经被自己吓过自己一次了,林穗穗这次没当回事。

可是很快,林穗穗后颈突然泛起被注视的寒意。

深山老林,荒郊野外,这种阴森森的感觉实在是有些不妙。

林穗穗猛地转身,目光穿透层层阴影,却见陆临舟坐在板车上。

夜风掀起陆临舟额前的碎发,月光把他的脸照得惨白。

“妈呀——!”林穗穗撕心裂肺。

她腿一软,跌进刚挖了一半的土坑。

林穗穗的声音带着哭腔,在空旷的竹林里回荡起来:“救命,啊啊啊啊啊——妈妈救我——!”

林穗穗已经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:“不不不不不是我!别过来啊啊啊——我给你烧纸船烧纸钱别带我走啊啊啊啊啊——”

陆临舟被她的尖叫弄得头疼,他指尖按着太阳穴,淡淡开口:“我为什么在这?”

他的声音低凛喑哑,惊得林穗穗后脊一麻。

他、他没死?!

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涌上心头,林穗穗的泪水夺眶而出。

陆临舟没死,太好了!

她不是杀人犯!她没有杀人!!

林穗穗手脚并用地从坑里爬出来,连带着身上的泥土,一起扑向陆临舟。

她一把抱住陆临舟,将他的脸贴在自己胸前。

“你个没良心的!吓死我了!!”林穗穗抱着他,激动到声音打颤:“我以为你死了,我的天都塌了!”

林穗穗的手无意识在他头上抚摸,颤抖着梳理他汗湿的鬓角:“没你我怎么活,你没死真的太好了!”

“我就说你怎么可能死,你绝对不可能会死的!”

“天哪,你太棒了,这样都挺过来了。”

林穗穗说到激动的地上,突然捧住他的脸,在他额上狠狠亲了几口,她的眼泪混着鼻涕蹭在他额上:“陆临舟,你个要死的,再也别这样吓我了好不好?咱们最重要的就是把这个日子给过好!我不能没有你啊!!!”

林穗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
怀里的陆临舟就那样任由她抱着。

她低头,捧住他的脸乱揉,手上的泥巴全蹭上去了也不管:“我的乖啊,你倒是说句话啊!”

“嫂子。”陆临舟撩起眼皮看她:“男女有别。”


林穗穗是被一阵吵闹声弄醒的。

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她头疼,林穗穗的眼皮才勉强掀开一条缝。

林母这是把她打晕,带回林家来了?

她现在就被捆着手腕,放在后院里。

后颈挨了打的地方还在火辣辣地疼,林穗穗却只能生生忍着。她倒要看林母打晕了都要带她回来,是为了什么。

意识逐渐清晰,林穗穗也听清了他们的对话。

“妈,那姓周的老光棍今早又来了,说是一百块钱,两袋粳米三只芦花鸡,再加半匹蓝布,今天必须给准话。”这是原主弟弟林成磊的声音:“你真打算把姐再嫁到那家去啊?”

“慌什么?”林母正做饭,铁锅里的玉米面糊咕嘟冒泡:“你姐虽然二嫁,但是是新寡,怎么着也得摆摆架子。”

大哥林建国摆摆手:“我觉得不靠谱,只愿意出这么点东西,有什么意思?”

“就是啊!”二哥林建军跟着附和:“村东头张媒婆前天提过,他们最近成的都是拿三五百块钱,还有鸡鸭鹅猪崽子什么的。”

“摆架子是摆架子,不是让你们狮子大开口。”林母不满地看他们两眼:“穗穗是二嫁!不是黄花大闺女!”

林母盯着林穗穗的脸看了几眼,却见她一动不动的,还没有清醒的迹象。

“行了,我想好了,还是答应周光棍,让他找个时间把人带走。”林母一脸认真:“当然了,该有的礼数还是得做到位。”

大嫂在旁边洗衣服,闻言有点幸灾乐祸:“周光棍不忌讳她死了男人啊?”

“这有什么可忌讳?他这么大年纪,讨到老婆不错了!”林建国嗤笑。

二嫂端着洗菜盆子过来,表情有些忧虑:“可是周光棍好吃懒做不说,总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儿……穗穗嫁过去怕是要吃亏啊?”

“吃亏?”林建军的眼尾扫过妻子:“她在陆家守着个傻子就不吃亏?”

林母闻言,点了点头:“是啊,陆家远,还总打不着照面。周光棍家离我们近,穗穗嫁过去也能常回来帮衬着你们。”

林穗穗一边闭着眼睛听着,一边觉得这一家人实在好笑。

她嫁给陆临山的时候,就是因为收了陆家高额彩礼。

现在明明是拿她来再换一次彩礼,却非要说得冠冕堂皇,是让她二嫁。

陆临山刚死的时候,一个个连门都不让她进,现在倒是抓回来要把她重新卖钱了。

不仅如此,他们拿她卖钱还要贬低她几句,什么道理?

林穗穗动了动脖子想骂人,但林母一个常年干农活儿的农村女人,手劲儿实在是太大了。

一掌下去,打得她脖子僵直疼痛难忍,都没法反抗了。

她绝对不能二嫁。

如果她真的被卖到周光棍家里,就真的再难脱身了。

往后被困在这封建的柳湾村,给那偷鸡摸狗的老光棍当老婆,生几个会打洞的“老鼠”儿子,她一辈子就完了!

她如今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离开这个吃人的柳湾村,她千万不能被这事儿给绊着!

直到听到他们已经在讨论,林穗穗二嫁的钱和彩礼要怎么分配的时候。

林穗穗终于忍不住,翻身坐起。

“醒了?”林母最先注意到林穗穗的动静,放下手里的鞋和鞋锥子。

林穗穗盯着那鞋锥子看了眼,就这点物件,还是陆临山为了娶她,添进彩礼的。

林穗穗眼皮突突直跳,低头看向自己被麻绳勒得泛红的手腕,自嘲笑了下:“怎么样?找好买家了吗?”

“……”

——

日头高悬,陆临舟拎着湿漉漉的鱼篓回来。

路过村口槐树下,嗑瓜子的嫂子们突然都看向他。

“临舟啊,出海回来了?”村里王婶朝着陆临舟招招手:“回家呢?”

陆临舟老实点点头:“嗯。”

他步子夸得又大又急,朝着陆家方向赶路。

“别着急往家跑啦!”王婶瓜子磕得脆响:“你嫂子跟她娘家妈走啦!”

“那她说没说什么时候回?”陆临舟放慢脚步,问了句。

“回?她怎么可能还回哦!”王婶笑开了,旁边的婶子嫂子们也都哄笑起来:“早说了寡妇留不住,你嫂子娘家妈今早在村口骂街,说陆家苛待她闺女。后来就去你家,拖着板车就把人拽走了。”

蝉鸣突然变得刺耳,陆临舟顿下脚步。

“不可能!”陆临舟脱口而出。

早上林穗穗还专门送他上船,让他在船上好好干,多打点鱼回来的……

“你这孩子,好招笑哦!姑娘家的谁愿守活寡?”

“就是啊,你哥都走两三个月了,难不成她真带着你过一辈子啊?”

“她跟她娘家妈回去,估摸着就是要嫁人了。听说周光棍连着几天都拿彩礼去她家门口守着了!”

“不嫁给周光棍,也要二嫁别人。她还这么年轻,肯定得重新嫁人,生几个自己的崽,多好!”

“……”

陆临舟觉得这些长舌妇真可恶。

“闭嘴!”陆临舟忍不住低吼。

几个说闲话的嫂子都愣住了。

陆临舟自从得了傻症,从来都是笑眯眯的,何时发过这么大的火?

“穗穗不会走!”陆临舟双手紧攥。

“哎哟,傻小子别犯浑了!”王婶想拽他胳膊,却被他猛地甩开:“她跑就跑了,寡妇在你家也守不住啊!听婶子的,赶紧去找族长,让他给你说个媳妇。不然以后要打光棍咯!”

“你们骗人!”陆临舟狠狠将鱼篓砸在地上,拔腿就跑。


陆临舟清醒后,第一件事,就是怀疑自己为何会变傻。

结果林穗穗给了他答案,说他中毒了,她要替他解毒。

那他中毒了,这毒,是谁下的?

即使是心底已经有了答案,陆临舟却仍然想要找到切实的证据。

自从他清醒过来,就在陆家的各个地方都找了个遍,一无所获。

除了两个房间。

陆临舟伸手,打开陆父陆母生前住的房间。

木门“吱呀”推开,霉味混着樟脑气息扑面而来。

……

林穗穗抱着装满湿衣的木盆,要把洗好的衣服晒到前院去。

拐进堂屋,皂角水顺着盆沿往下淌,“滴答滴答”落了她一身。

路过公婆房间,却突然听到里面传来莫名响动。

林穗穗怔了一下,他们房间为什么会有声音?

林穗穗抱着盆子,把脑袋伸进去看了一眼,顺着声音看过去。

陆临舟正伸手打开陆父陆母的衣柜,握住衣柜的腕骨处微微绷起,用力。

衣柜被打开了,他伸手在里面翻找。

似乎没有找到什么,陆临舟又转身去床头柜的抽屉里找。

林穗穗一怔,他在找什么?

似乎是林穗穗目光太过于明显,陆临舟突然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。

林穗穗抱着盆子站在门口,一脸疑惑:“你在翻什么?”

陆临舟喉结滚动:“找点东西。”

他这回答,说了等于没说。

林穗穗莫名就想到刚刚他口袋里的那张旧报纸,他只怕是在找关于军校的东西。

他之前上军校,得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奖状奖牌之类的。

林穗穗刚嫁过来那会儿,公婆总是拿那些东西出来给她炫耀,说是他们老陆家好不容易出个能人,可惜变成这样了。

陆临舟找了军校联系方式,又要找他以前获奖的那些东西,应该要收拾收拾准备回军校了。

“不说算了。”林穗穗转身走开,木盆磕在门槛发出闷响。

她从成为这里的林穗穗的第一天,就知道她的命运注定就是被陆临舟抛弃的。

所以他处心积虑要回军校,打算自己跑,却不让她跑,不就是因为恨吗?

恨她在他傻的时候,蓄意勾引他。

抛弃就抛弃吧,林穗穗有些伤心地想。

……

夜里,林穗穗准备烧水洗澡。

木柴在灶膛里,烧得噼啪作响,她站在一旁,看着水壶里腾起的热气发呆。

一直有热气,却没见水烧开,林穗穗有些心烦,伸手去水壶盖子。

蒸腾的热气烫得她一激灵,林穗穗这时才意识到了问题。

是柴火不够了,所以水烧不开。

林穗穗叹了口气,转身去后院里抱柴火。

等她拿了柴再折回后厨时,却见陆临舟正蹲下,往灶膛里添柴,似乎也是在等着这一壶热水。

林穗穗拧眉,看着他线条流畅的侧脸,脚步顿时顿下。

听到水壶里的水开始咕嘟冒泡,林穗穗却不想要了。

她决定待会儿等陆临舟睡了,她再来洗澡。她现在不太想看到他。

陆临舟听到身后脚步声,回头看过去,林穗穗正抱着柴往后院走。

他看着林穗穗倔强的背影,皱了眉。

之前她生气,总爱阴阳怪气顶他几句。

可她现在,明显是在避开他,连照面都不想打。

“林穗穗。”

陆临舟的声音追出来时,林穗穗已经走到后院了。

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纤长,她的身影,像根随时会绷断的弦。

林穗穗转身看他,神色不明:“什么事?”

陆临舟垂着眸,看见她手放在水缸上,攥着水缸边的手指泛白。

缸里的水面因为她的动作微微荡漾,映得她眼底的光忽明忽暗。

“躲我?”陆临舟直接开口问道。

林穗穗不自然地眨了眨眼,偏开视线:“没有啊,过来打水。”

她盯着水缸里晃动的月亮,声音比水还凉:“准备洗澡了。”

“说实话。”陆临舟凝眸看她:“不只是因为我不让你出去吧?”

林穗穗喉间一哽。

确实不是因为他害她不能出去了。

可她哪有资格问她心里真正想的那个问题?

问他是不是要抛弃她回军校?

她自己都大言不惭地说过,这件事以后,他们各过各的人生。

现在她有什么资格有情绪?有什么资格问他?

林穗穗舔了舔干涩的嘴唇。

她摇了摇头:“没什么原因啊。”

陆临舟看着她,薄唇微抿。

他的视线带着些许压迫感,让林穗穗有些不安。

“我就是想早点出去,不想被关着了。”林穗穗把水缸边的木头盖子拿起来,敛下的眼睑遮住微红的眼:“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办法了,我就等你的信儿就行了。”

“你洗吗?”林穗穗问他:“你不洗,我就洗了。”

陆临舟看着她的脸:“你去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————

当天夜里,林穗穗很艰难才睡着。

第二天一早,林穗穗是被敲门声惊醒的。

“咚咚——”外面传来陆临舟的声音:“醒了吗?”

她揉着眼睛,趿拉着拖鞋,走过去拽门闩。

晨光猛地灌进来,晃得她眯起眼:“大早敲什么……”

门口,是陆临舟高大的身影。

“你听到什么动静了吗?”陆临舟倚着门框,问她。

林穗穗莫名看他一眼,表情有点不自然:“什么动静?”

“刚听见老鼠叫。”陆临舟盯着她身后黑洞洞的屋子,喉结动了动:“吱吱的声音,像从这边来的。”

林穗穗打了个激灵,拖鞋差点甩飞。

她立刻从房间里跳出来,抓着门框探头张望:“真、真的?”

林穗穗发梢扫过陆临舟手背,痒得他下意识收回了手。

“嗯,我到处转了两圈没见着。”陆临舟抬手指向堂屋方向:“粮仓、柴房都搜过了。”

这句话让林穗穗僵在原地。

她想起昨晚因为肚子饿,吃了半块饼,之后又觉得腻,剩下半块就放在房里了。

如果有老鼠,其他地方陆临舟都找过了,那就只剩……

“在、在我屋里?!”她倒退半步,差点撞到陆临舟。

不等陆临舟回答,她“嗖”地从房里窜出来,躲到陆临舟后头,拽着他的手臂推了推:“快找!快找!”

“好。”

陆临舟越过她往她屋里进,转身时带起的风拂过林穗穗的脸,带起她脸颊旁边的发丝。

“躲远点。”他的声音低下来:“怕老鼠急了咬人。”

林穗穗抬头,盯着他下颌绷紧的线条,突然觉得这句话的语气很陌生。

不是傻子陆临舟时的黏人讨好,也不是聪明陆临舟的冷硬疏离。

倒是,多了几分温柔感。

他……不会是借着老鼠的事儿,来向她示好的吧?


大概是被林穗穗的反应吓了一跳,陆临舟放低了声音,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意思。

“穗穗,我饿醒了,你在里面吗?”

“你饿醒了找我做什么?!”林穗穗有点崩溃。

看着地上再也无法补救的烂摊子,和自己裤腿上的……

她甩了甩手,一脸嫌弃。

林穗穗拿了纸擦手,又使劲擦拭裤子,恨不得冲出去把陆临舟揍一顿。

“想问你吃什么,我去做……”陆临舟声音越来越小。

林穗穗猛地拉开门,瞪了他一眼:“就知道吃!”

陆临舟有点委屈,目光落在她身后茅房的地上:“穗穗拿碗在茅房做什么?”

“……”这话怎么越听越奇怪。

林穗穗:“没什么,你不用管。”

“那地上怎么都是水?”陆临舟又向前迈了一步。

林穗穗想,反正他傻,甩甩锅也行吧?

林穗穗挺了挺后背:“我拿碗装的水来冲一下旁边,结果你一喊我就不小心打翻了,碗也碎了。”

“哦。”陆临舟眉头微皱:“那我来收拾。”

“不用!”林穗穗紧急制止。

他是傻,但是她也不能太欺负他,让他用手去收拾这些……她也不太好意思。

林穗穗朝着他摆摆手:“好了好了,你快去厨房做点吃的,别在这儿碍事!”

“好吧。”陆临舟撇了撇嘴,转身要走。

陆临舟走了两步,却又突然转回身来看着她:“穗穗。”

林穗穗看他:“又干嘛?”

“你变了!”陆临舟神色带着不满:“哼!”

“……”

林穗穗看着他气冲冲离开的背影,有些无语。

她当然变了,她并不是原主,还知道原主后来下场多惨。

要是不变,小命迟早不保!

……

林穗穗换了裤子洗了手,把脏裤子好好地搓干净了。

再出来的时候,陆临舟已经做好了早餐。

早餐是简单的窝头稀饭咸菜,林穗穗觉得在1981年的柳湾村,日子实在是苦。

她想念2025年的高科技,想念大鱼大肉火锅串串奶茶,想念不想做饭的时候可以点外卖。

一定是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,才让她穿进这本书里来受难。

林穗穗摸摸肚子,要是在2025年,她甚至不用太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。

林穗穗越想越委屈,喊冤都没处喊。

陆临舟把窝头端上来,蒸腾的雾气裹着玉米面的香气。

林穗穗拿了一个吹一吹,腮帮鼓动着一口接一口吃,竹筷在粥碗里搅出漩涡。

陆临舟突然抬头,舌尖卷走唇边的粥:“穗穗,要去族长家,陪临舟去。”

林穗穗手里的勺子“哐当”在碗沿磕了下,林穗穗眯起眼:“大清早的,还惦记着你小芳妹妹呢?”

话尾的酸意惊得林穗穗自己都一愣,连忙舀了勺粥咽下。

“要去的。”陆临舟神色认真:“说了道谢的,穗穗答应陪临舟去的,不可以反悔。”

林穗穗倒是突然想起陆小芳家里有个姐姐,最近刚怀孕,好像可以去打探一下消息。

“行,我陪你去。”林穗穗咬了口手里窝头,又问:“那你准备好道谢的礼物了吗?”

陆临舟脸色一变,“蹭”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:“不可以给海螺!”

他专门拿回来的宝贝海螺是送给穗穗的,不能给别人。

林穗穗看他激烈的反应有些好笑:“谁说要送那个了?那个不是你送我的吗?”

陆临舟脸色这才缓和几分:“嗯,那送别的什么?”

“听说小慧姐害喜厉害,该送些酸杏子过去。”林穗穗冲着他抬了抬下巴:“赶紧吃,吃了我们去族长家里。”

让陆临舟送酸杏子过去,一是不让陆小芳再多想,以为是陆临舟送给她的。二是,正好也用酸杏子跟陆小慧套套近乎。

“好。”陆临舟把手里窝头都塞进嘴里:“穗穗快吃,临舟急着洗碗。”

林穗穗突然觉得柳湾村的生活也没那么困难,毕竟没有洗碗机,但有爱洗碗的陆临舟。

————

族长家在柳湾村的青石巷,是村里少有的青砖大瓦房,在这个年代就很是气派了。

林穗穗拽着陆临舟,抬手敲响了族长家的门。

门“吱呀”一声打开,陆小芳探出头来:“穗穗姐?”

说完,目光又落到林穗穗身后的陆临舟身上。

陆小芳倏地红了脸,手指绞着围裙边往屋里让:“临舟哥也来了……快进来,我、我正腌山楂呢……”

陆小芳声音带着藏不住的欣喜与羞涩,林穗穗却不合时宜地想起陆临舟的话。

小芳妹妹的脸像猴子屁股。

林穗穗差点没忍住笑出声,赶紧清了清嗓子,胳膊肘轻轻顶了顶陆临舟。

“临舟,你不是要跟小芳妹妹说话吗?”

“是的。”陆临舟把手里装着酸杏子的竹篮递给陆小芳:“这是道谢的礼物。”

陆小芳揭开盖着的布,盯着黄澄澄的杏子怔住:“这是?”

“听说小慧姐害喜厉害。”林穗穗笑着接过话茬:“这酸杏子说不定能让她好受些。”

听到这话,陆小芳脸上的惊喜瞬间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尴尬,她犹豫着接过竹篮,嗫嚅道:“谢谢临舟哥,谢谢穗穗姐。”

陆临舟摇摇头说:“谢谢小芳给的药。”

这话一出口,陆小芳垂着头轻声道,耳尖都红得要滴血:“临舟哥你的手好点没?”

“好了。”陆临舟伸出手展示给她看,又很快收回。

送了礼道了谢,林穗穗该办自己的事儿了。

她够着身子朝着堂屋看了眼:“小慧姐不在吗?她都怀孕了还去上工吗?”

“没有,她害喜得厉害,在楼上休息。”陆小芳舍不得放过跟陆临舟相处的机会:“你们快进来,进来聊!”

林穗穗点头要进,身边陆临舟却拽了拽她的衣角。

林穗穗回头:“怎么了?”

“已经道谢完了。”陆临舟的意思是,可以回去了。

林穗穗也舍不得放过找陆小慧学验孕手段的机会,开口道:“人家小芳妹妹都邀请我们进去坐了,你不进去,多没有礼貌啊?”

陆临舟一脸憋屈,看起来很不情愿,却又不得不顺着林穗穗。

林穗穗笑着拽他进去:“小芳妹妹可好啦,是不是?”

陆临舟不情不愿进门,又不情不愿点头,陆小芳的脸都差点因他那个点头而烧起来。

林穗穗笑得开心,心下却在暗道“罪过”。

她也不是故意拿陆临舟打窝的。这不是为了收拾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嘛!


林穗穗有点无语。

看来她刚刚说的话,这陆临舟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。

“停!”林穗穗伸出手掌挡在他面前:“临舟,‘那些事’最重要的一件事,就是不能一起睡。明白吗?”

陆临舟眉头一皱,甚是不满:“可是穗穗说以后可以天天一起……”

林穗穗听着脑瓜子发麻,那可不是她说的,是原主把持不住啊!

她为了小命,还是能够抵抗诱惑的好吗?

“不行!”林穗穗打断他的话,可目光触及他像是受伤的小狗的眼神时,又换了口吻:“都说了是以后,说明现在是不行的。”

陆临舟有点委屈,倔强看她:“那以后是什么时候?”

“嗯……”林穗穗想了想,给他一个答案:“等以后,嫂嫂带你离开柳湾村了就可以。”

“离开柳湾村?去哪里?”

林穗穗想了想笑着问他:“去一个,你可以想做什么,就做什么的地方,怎么样?”

陆临舟一听,有些惊喜:“真的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?”

“对。”林穗穗想,都成了船厂厂长的儿子了,自然是想做什么都行的。

“好啊!”陆临舟笑着答应:“那穗穗要快些带临舟走,那临舟就可以每天……”

陆临舟看了林穗穗房间的方向一眼,林穗穗猜得出来,他大概是想说,每天都跟她一起睡。

“嗯。”林穗穗拍拍他的脸:“先去睡觉,乖。”

“好!”

见陆临舟开开心心转身离开,林穗穗的笑容却渐渐消失了。

等去了省城,他找回自己的身份,不再痴傻,有了家庭的托底,一定可以做他想做的一切。

但等到他解毒了清醒了以后,他想做的事,就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。

痴傻的陆临舟满心满眼都是林穗穗。

可聪明的陆临舟,想成为最厉害的男人,身边却偏偏没了林穗穗的位置。

……

第二天一早,日头刚爬上树梢,外面就传来敲门声。

陆临舟从柴垛后探出头:“谁啊?”

“临舟吧?我是老李。”

陆临舟放下手里的劈柴斧,走到门口去开门。

拿草帽扇着风的李叔,问道:“穗穗起来没?”

“没有,起得晚,还在睡。”

昨天从金沙滩回来,就已经很晚了。

早上陆临舟专门没去喊她,就让她继续睡了。

“那个,姜木匠让我给穗穗带话,你能转告吗临舟?”李叔有点不信任他这个傻子。

陆临舟听到“姜”姓,皱了皱眉:“什么事?”

李叔想了想,还是摇头:“算了,我亲自来跟穗穗说,我就在这儿等她起来。”

正说着,里间传来林穗穗的声音:“李叔,什么事啊?”

陆临舟抬头看过去,林穗穗正一边整理上衣,一边走出来。

“李叔快坐,天热,您有什么事慢慢说。”

“就姜家桃儿那事!”李叔解释道:“今天一早我就去姜家了,姜家都是讲理的。春桃她妈也说了,都是孩子不懂事。待会儿他们一家人过来给你赔礼道歉!”

林穗穗一听,意外地挑了挑眉。

其实昨晚跟姜春桃对峙以后,她的把握并没有那么大。

姜春桃性子倔,是个有脾气的人。要是真不爽了,跟她鱼死网破,也是很有风险的事。

但李叔这样一说,看来姜春桃并没有把昨晚的事说出来。

林穗穗稍稍放心了些,笑道:“辛苦李叔了!”

李叔看着林穗穗,突然感叹:“穗穗啊,你可算活泛了!”

林穗穗:“嗯?李叔说我以前死板?”

“不是不是!”李叔摆摆手:“以前见人就躲,现在多精神!”

李叔想起以前的林穗穗看到人都不怎么对视,匆匆就走了。

现在这么开朗亮堂,见人就笑。

陆临舟端来一杯茶,递给李叔:“李叔喝茶。”

李叔接过喝了一口,看林穗穗笑眯眯的模样越看越喜欢,又解释道:“李叔不是说你以前死板,你以前是文静!”

“李叔更喜欢以前还是现在?“林穗穗突然盯着他问。

李叔擦了擦汗,怎么还问起这么难答的问题了:“现在好!现在会说俏皮话了。”

林穗穗原本只是开玩笑,却没想到一旁的陆临舟倒是严肃了起来。

“都好!”

林穗穗一愣,对他的答案却有些微妙。

李叔又笑了起来:“都好都好,穗穗啊,你这小叔子真是贴嫂子心!”

“是是是。”林穗穗后背全是冷汗,生怕陆临舟再说什么炸裂的话,赶紧接话:“也不枉我真心好好待他!毕竟是陆家独苗。”

正说着,院外传来争吵声。

这一路上,姜春桃都倔强地一句话都不说。

眼见着快到陆家了,姜木匠伸手拽了姜春桃一下:“桃儿,你待会儿进去就道歉,听到没?”

姜春桃这时才终于开口了:“凭什么?道歉是你们答应的,不是我。”

“造孽啊你!”姜母急得拍大腿:“春桃你听妈说,只要道歉了,人家陆家就不再追究这事了。以后我们摊子就还有得做啊!”

要是姜春桃不道歉,大家心疼陆家寡嫂傻小叔,肯定是不会再买他们摊子的东西了。

那以后姜春梅怎么养活自己?怎么补贴家里?

“我不道歉。”姜春桃突然甩开姜木匠的手:“要杀要剐痛快点!”

“啪”的一声,姜母的手拍在她手背上:“死丫头,谁要杀了剐了你?让你来道个歉而已!”

姜木匠恼火了,指着姜春桃:“老李都说人家家里不追究了,你有什么好犟的?!”

姜春梅突然眼含泪水:“桃儿,算姐求你,你就道个歉吧!”

姜春桃看她那样子,冷笑一声:“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们在这儿忙活,就是不想摊子的事进行不下去。早知道你们是这种人,我当初就不应该……”

“姜春桃!”姜木匠吼了声:“你今天要是敢不去,你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,把你送去别人家!”

姜春桃双手紧攥,恨恨地偏开头去,却被再拒绝。

姜父姜母拉着扯着把她拽进陆家,李叔招手招呼他们:“这边这边!”

“临舟啊!”姜春梅一瘸一拐地走到陆临舟面前:“姐不是故意的,准备扔的忘了扔,不小心卖给你了。”

陆临舟面色冷硬,抿着唇:“跟穗穗道歉!说穗穗坏话的!”

“是是是,那肯定是要跟穗穗道歉的!”姜母脸上堆了笑,伸手推了姜春桃一把:“快,桃儿,给穗穗道歉!这事真是你做得不地道!”

“快跟人家穗穗道歉!”姜木匠扯了扯姜春桃的衣角,压低声音说道。

林穗穗凝眸看着姜春桃。

姜春桃其实长得挺好看的,不算秀气的长相,但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她的倔强与脾气,是灵动的。

姜春桃对上她的视线,两人对视两秒。

姜春桃突然开口。

“要我道歉可以,但我要先说一件事。”

林穗穗面色一凝。


李叔抹了一把头上的汗,瓮声瓮气地说:“穗穗你也别生气。”

林穗穗面色如常,倒是一旁的陆临舟像被点燃的火药桶,“噌”地一下从地上蹦起来。

“姜春桃坏!”陆临舟气得下颌绷紧,澄澈眸子里带着怒意:“不许说穗穗是丧门妻!”

林穗穗拽住陆临舟的衣角,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,柔声道:“临舟,别气坏了身子,咱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,乖。”

林穗穗那样子,倒真是温柔嫂嫂模样。

“临舟,让你去给叔伯们倒茶呢?你要懂礼貌,嫂嫂教过你的是不是?”

陆临舟瞪着几人“哼”了一声,还是进去倒茶了。

林穗穗委屈开口:“让你们见笑了,我已经是尽力在教他了。”

“辛苦了辛苦了。”李叔叹气。

本还要安抚林穗穗,让她自己去跟姜春桃处理这事儿,好开展后续工作。

林穗穗却早就看清他们的意图,知道他们是图省事儿。毕竟姜春桃之前在公社里表现好,大队长特别喜欢她。现在改制成家庭承包了,还给姜春桃安排了工作。

村委会的人跟她抬头不见低头见,把这事儿甩锅给林穗穗,他们就不会得罪姜春桃。

林穗穗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主,语气一转,温和却又带点强硬了。

“至于姜春桃说我们那些话。临舟得傻病以前,是家里最好的劳动力,考上军校以后总给家里寄钱来,怎么会克临山?”林穗穗看向几人,目光冷静又凌厉:“公婆意外过世,临舟也突发恶疾。我辛苦扛着陆家,守着寡照顾傻小叔子,在祠堂立誓不改嫁。这般做法,倒成了丧门星?”

“没这个意思!”李叔又抹了把额上的汗:“你知道的,桃丫头就是性子比较泼辣。”

“她姜春桃这样编排我和临舟,是不想临山安魂?”说着,林穗穗倔强的眼红了几分:“临山生前,可是疼我和临舟得很。”

“穗穗啊,是她不对,这事确实是桃丫头不对。”会计慌了神,赶紧出声劝。

“要是觉得我晦气,我明天就回娘家,再让我娘家妈给我找男人嫁。这陆家我能抗,但外头流言蜚语我是万万扛不住的。”

林穗穗的话,让满院子人倒抽冷气。

妇女主任伸手攥住林穗穗的手:“穗穗,你可千万别冲动。”

她和李叔对视一眼,都有些着急了。

谁不知道,族长最忌绝户。当初就是为了保陆家,这才让林穗穗跪在祠堂立誓的。

要是知道林穗穗本安安分分守着陆家,他们却因为姜春桃几句话,逼着林穗穗弃了陆家回娘家改嫁,只怕不会放过他们。

“使不得使不得!”李叔恨不得跳起来拦她:“是春桃丫头嘴上没把门!”

林穗穗把事情往严重了说,几人真就改了口,她也就顺势提要求。

“我要见姜春桃。”林穗穗后脊微挺:“我们当面锣对面鼓,把话说清楚。”

……

得知姜春桃在她家刚分的玉米地,林穗穗就出发了。

延长交粮这事迫在眉睫。

林穗穗之后打算跟陆临舟去省城了,但是如果延期这件事不能办妥,那他们会欠不少东西,没法脱身。

所以现在保下陆家,是最重要的。

六月的玉米地,日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。

玉米秆已有一人多高,宽大的叶子在微风中沙沙作响。

林穗穗拎着盖着布的篮子,朝着玉米地走去。

姜春桃正弓着腰锄草,衣服后背洇出深色汗渍。

似乎是听见她的脚步声,姜春桃猛回头,对上林穗穗的视线。

“哟。陆家媳妇还有闲心来找我玩?”姜春桃直起腰:“听说粮站催缴通知都贴你家门板上了,不着急啊?”

林穗穗笑了下,把竹篮往田埂一搁:“你消息倒是灵通,莫不是天天扒我家墙头数瓦片?”

她揭了布,露出个搪瓷缸,缸身红双喜褪了色,把手缠着红毛线也是。

林穗穗拿起来,指尖叩了叩缸底,发出清脆声响。

姜春桃脸色大变,伸手过来就要抢:“偷人东西的贼!”

林穗穗侧身躲过:“什么贼?这是我嫁去陆家,临山送我的。”

她笑了笑:“说送来的时候腌黄瓜显得齁嗓子,但是我给他泡的茶放里头就刚刚好,你尝尝不?”

姜春桃气得发抖,这是当年她用新的陶瓷缸给陆临山做的腌黄瓜,在她心里,是定情信物的存在。

可林穗穗却说,陆临舟嫌她做的腌黄瓜齁咸,还在新婚之夜送给了林穗穗……

她心里发恨,愈发觉得陆临舟短命是因为他不是个好东西。

姜春桃咬牙:“你守寡就安分点!别到我面前生事!”

“到底是我生事,还是你生事?”林穗穗敛了笑,目光冷硬。

周围劳作的人,听到这边的动静,早都围了过来。

“怎么回事啊?”

“桃儿,穗穗,你们这是发生什么了?”

“穗穗啊,这缸子瞧着像春桃她娘当年的嫁妆……”

“可不是么?”林穗穗看着姜春桃:“姜春桃,我安分在家照顾临山的弟弟,你却在村里四处散播谣言,说我公婆和丈夫,都是被我和临舟克死的。”

大家对视几眼,都没敢说什么。

毕竟,这话在村里传了很久,大家认定林穗穗是那种内向,会吃哑巴亏的人,却没想真就水灵灵站到姜春桃面前来质问她了。

这哪像她会做的事?

难道是死了丈夫没了靠山,就突然泼辣起来了?

姜春桃脖子一梗:“自从你进了陆家,叔叔婶婶和临山哥就遭了难,这不是你克的,还能是谁?至于交粮,大家都日日下地干活交粮,凭什么为你们家破例!”

“凭开春闹旱灾的时候,是临山和临舟连夜挖渠引水!”林穗穗字句落地有声:“临山是自那次身体变差,突发恶疾去的。他们俩为村里做了那么多事,现在只剩我和临舟了,处理了临山的事来不及交粮,申请延期怎么就不行?”

“你……”姜春桃还要反驳。

“姜春桃,你整天在村里搬弄是非,搅得陆家不得安宁,是妒我嫁给临山了吧?”林穗穗却不依不饶,举起搪瓷缸递给她:“你要是真有那本事认了,我就把你心心念念的物件还给你。”

姜春桃面红耳赤,她一个黄花大闺女,要是真认了,以后可怎么嫁人?

她是跟陆临山青梅竹马没错,但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伤害自己的男人,终身不嫁呢?

“你别在这乱说!”姜春桃骂道:“你以为陆临山是条什么好狗?你爱就爱着去吧,我才不稀罕!”

林穗穗笑了下,终于等到她说这句话了。

她微微挑眉,质问道:“那你倒是说说,不是为了临山,你为何处处与我陆家作对?”


林穗穗吓了一跳,差点回头给他一巴掌。

林穗穗赶紧推开他,朝着他身后看看,生怕有人看到:“你干嘛?这是在外面,你想被人看到吗?”

她本来就一肚子委屈和火,陆临舟这样不懂事,又让她多了几分烦躁。

林穗穗瞪着他,却见着陆临舟的表情越来越委屈。

“是王姐说穗穗不开心,让我哄哄穗穗。”陆临舟低垂了眼:“抱抱了穗穗怎么更生气了。”

林穗穗一怔,这才发现他的身上微微湿润,带着淡淡海水咸味,连睫毛都还是湿漉漉的。

他应该也是刚从船上下来,就过来接她了。

知道她不开心,还想着以他们之间的方式哄哄她。

结果得到了她一顿劈头盖脸的骂。

林穗穗闭了嘴,一个字也不想说。

今天偷药失败,她心里还一直郁闷着,哪有心情哄他。

“回家。”

“好。”陆临舟小心翼翼看向林穗穗:“穗穗别生气了可以吗?”

林穗穗有点于心不忍了,嘴上却还是不饶人:“你以后再在外面做这种事,脑袋给你打歪,听到没?”

陆临舟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脖子:“不会了。”

……

回到家,林穗穗直接把自己锁到房间里去了。

大概是孕早期反应,林穗穗总觉得胃隐隐难受,有点作呕,但又吐不出来。

林穗穗拉开抽屉想看看里面有没有缓解难受的东西吃一口,在抽屉里翻了几下,看到里面堆着一些原主用过的一些杂物。

最下面,突然冒出个泛黄册子的一角。

林穗穗顺手扒拉出来,是一本薄薄的册子。

虽然封面被虫蛀了洞,边角都打卷了,还有潮湿导致的霉点,但还能看清上面的字。

《赤脚医生手册》

林穗穗忽然想起,这是之前陆临舟中毒得了傻症,陆临山找回来的册子,替陆临舟想想办法。

只是册子上的东西他还没研究明白,就已经去世了。

泛黄的纸像风干的枯叶,霉斑点点。

林穗穗小心翼翼捂着口鼻小心翼翼翻开,想着碰碰运气,却没想到真的翻到相关内容了。

大概看了几眼,林穗穗倒吸一口冷气,一把将这手册关上。

身子后仰,椅子在地上磨出刺耳的声音。

幸好当初陆临山没有按照这册子上的法子给陆临舟治病,否则陆临舟只怕会死在陆临山前面……

林穗穗小声咒骂:“果然是不靠谱的赤脚医生,什么吞铅块吞水银的,那是药孩子吗?那是药自己的命!”

她不禁打了个寒颤,这个年代的人,说不定还真有不少这样做的。

这法子确实有效,孩子是真没了。

人也没了啊!

林穗穗有点崩溃了。

这个年代不仅医疗条件落后,连很多药流成功几率大的药物都还没有通过审批,更别说柳湾村能用上了。

这些土方法是不靠谱中的极点,但卫生院那些激素药物也差不了到哪儿去。

都是容易要人命的法子。

这也就意味着,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想拿掉,只有去医院是最靠谱的。

现在去医院堕胎不仅手续繁琐,而且需要报备。

一旦报备上去,她怀孕的事就会像风一样传遍整个村子。

他们是个宗族村,比一般的村里还要封建。

她怀了陆临舟的孩子,肯定是要跟他一起被浸猪笼的。

林穗穗其实有考虑过,要不要把这个孩子“变成”陆临山的遗腹子。

但是陆临山离世的时间,和她怀上的时间相差了快两个月,并不是保险的做法。

这个孩子,她非拿掉不可。

林穗穗有点绝望,别人家小说是想尽办法要保住自己的孩子,东躲西藏。

她呢?

她穿进这破小说里,是想尽办法要拿掉肚子里的孩子。

造孽啊!!

林穗穗正绝望想着到底要继续试哪个死亡率小的方法时,房门突然间被人敲响。

陆临舟伸了个脑袋进来:“穗穗,吃饭!临舟做了好吃的。”

林穗穗抬眸,目光直直射向陆临舟。

见他仍是一脸单纯的模样,林穗穗的火“蹭”地一下就冲上头顶。

她突然就改变了主意。

对啊!凭什么她要一个人承担,冒着生命危险琢磨下胎的事。

她穿越来这么久了,整天担惊受怕的,他一个傻子凭什么置身事外,每天开开心心的?

原主的寂寞难耐和陆临舟的一爽一哆嗦,凭什么都要她这个无辜的人来承担?

林穗穗现在脑海里就只剩三个字:凭什么?!

要死大家一起死!

陆临舟被她突然犀利的眼神看得缩了缩肩膀:“怎么了穗穗?”

“今天药喝了吗?”林穗穗问他。

“还没有,吃过饭……”

陆临舟话音未落,就见林穗穗已经冲出了厨房。

那架势,让陆临舟有点不知所措了。

林穗穗来到厨房,做好饭的陆临舟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了。

她打开柜子,抖着手抓出三把晒干的金银花,三把蒲公英,比平日里剂量大得多。

这还不算,她又混了不知名的草根全扔进陶罐里。

加加加!全加进去!

他造的孽,他自己来想办法!

灶膛里的火苗被她扇得愈烈,她发了狠似地熬药。

这傻子喝了这么久的解毒药,愣是一点效果都没有,她可等不了那么久了。

反正陆临舟不会要这个孩子,等他清醒过来,肯定会带她离开这里,然后打掉孩子。

不然,浸猪笼的是他们俩。他还有那么美好的未来在等着,不可能甘心跟她一起浸猪笼的。

说干就干!

“陆临舟!”眼见着这药熬得差不多了,林穗穗扬声喊他:“赶紧进来!”

陆临舟显然不明白林穗穗这是要干什么,只是一走进去,就闻到无比浓郁的药味萦绕在厨房里。

他进去的时候,林穗穗正将熬成一小碗的药汁倒进碗里。

陆临舟早已习惯喝药了,可是那药汁,看起来有些奇怪,好像格外黑、格外浓……

“穗穗,你还没吃饭,要不要……”

陆临舟的话还没说完,林穗穗就将药碗怼到他嘴边:“喝!一口干掉!”


陆临舟被烫得缩了缩脖子,药汁从嘴角溢出,从脖颈处淌下,落入衣襟。

等到一碗喝完,陆临舟才紧皱眉头,舔着嘴唇问:“是什么?”

“是你的药啊。”林穗穗盯着他的眼睛,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,又伸出三根手指:“这是几?”

“三啊。”陆临舟抓住她手腕:“临舟不傻的,识数。”

还不傻?明明就是个傻蛋!

林穗穗甩开他的手,捧住他的头摇了摇,又拍了拍,又问:“我是谁?”

“穗穗。”陆临舟认真道:“临舟不傻,也认人。”

林穗穗不甘心:“你喝了那个药,有什么感觉吗?”

陆临舟认真想了想,又咂咂嘴:“苦。”

“……”看来那药还没什么效果,还得再等等。

林穗穗戳了戳他额头:“赶紧清醒!”

陆临舟摸摸脑袋笑了笑:“穗穗的药苦。”

那自然是苦的,五倍药量,药效拉满,苦味自然也拉满了。

“苦就对了!”林穗穗收拾了熬药的残局:“赶紧洗洗睡!”

陆临舟却还在担心她:“穗穗不吃饭?”

“没胃口。”

这局不破,她暂时吃不下。

……

林穗穗确实早点躺到床上准备睡了,但实际上在床上翻来覆去,反倒是比平日里睡得还要晚。

睡得晚了,醒得也晚。

林穗穗第二天一早,是被外面闹哄哄的声音吵醒的。

林穗穗一整晚没睡好,此时起床气上了头。

她随手披着个碎花开衫出去,看见院门口站了三个男人,拿着出海捕鱼的装备,堵在门口。

林穗穗烦了:“喊什么喊啊?大清早的发什么疯?”

“装什么蒜!”为首的男人是村里带着大家出海的李大壮,不客气地嚷嚷道:“昨天接的单,别人着急要,大家工作量都翻倍。他倒好,躲在家里睡大觉!”

“就是,别以为躺家里就能躲过去!”

林穗穗怔了怔,本来满肚子火气,这下才意识到不对劲。

陆临舟平日里只要是出海,都喊她起来,今天却没喊。

他本来生活作息就很规律,加上在军校那一两年,更是训练得无比自律。

今天这怎么回事……

林穗穗觉得不对劲,不想再跟他们扯皮,关上院门就往陆临舟房里去。

推开他房间的门,木门撞在土墙上震落簌簌灰土她也没时间去管。

陆临舟蜷缩在床上,身上衣服都脱掉了,却又抱着被子不撒手。

“临舟!”林穗穗喊他。

她话音刚落,身后传来几串急促的脚步声。

林穗穗转头一看,几人竟然不请自来,跟着她进来了?!

林穗穗拦住几人:“你们有没有礼貌啊?随便进别人家里?”

“我们来抓人的,什么礼貌不礼貌?”李大壮喊道:“陆临舟,你赶紧起来,别他妈耍赖!”

“是不是男人啊?活儿多了就装病?”

“装得还挺像!”旁边的阿海伸手要去掀被子,被林穗穗揪着后领拽了个趔趄。

他们这么闹,陆临舟都还是躺在床上,这肯定不正常。

林穗穗心下暗道不好,隐隐有些预感,她开口就骂起来:“你们这群人是不是有病?冲到别人家来干什么?有什么不爽的去族长那说道说道!”

“去个屁!”李大壮伸手要推林穗穗,却被躲开。

几人推搡之间,嘈杂吵闹的声音,让陆临舟终于有了点反应。

他转了个身,被子掉了一半下去,整张脸露了出来。

阿海瞥眼看过去,被陆临舟脸上泛着的不正常潮红给吓了一跳:“我靠,他好像真的发烧了。”

林穗穗本是跟他们在拉扯,听到这话,立刻挤到床前摸他额头。

她伸手一摸,烫得缩回指尖:“好烫,陆临舟,醒醒,你发烧了!”

陆临舟潮红的脸暴露在晨光中,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然后又迷上。紧锁着的眉头告诉林穗穗,他现在很难受。

林穗穗记得,陆临舟从小身体就非常好,之后去了军校,就更不用说了。

他几乎没怎么生过病,可今天怎么就发这么高的烧?

难道……

林穗穗目光落到床头柜上的药罐。

昨天她喂给陆临舟的一大碗药,后来去看的时候,发现罐子里还剩了点。

林穗穗不想浪费,又端过来让他都喝干净了。

在喝药之前他都挺好的,难道……是昨儿晚上药下猛了?!

李大壮突然指着药罐叫唤:“喂,你给他灌什么了?这傻子本来就不灵光!”

林穗穗身子一僵,心都提到嗓子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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