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下迷城,包厢内。
“太低了。”傅临洲靠在沙发上,指尖掐着一根烟,“这批货在黑市至少值六千万,而且,在我这儿,预付不可能低于50%。”
他半眯着眸子,包厢内光影迷离流转,只有他指尖,烟尾那一星红,燃得很沉定。
对面坐着的是个半脸胡子的中年男人,标准的西方面孔,深邃的眼窝里,双眼正放出精光,像极了老鹰的眼睛。
一批AK-74突击步枪和RPG-7火箭筒,数目不算太大,六千万美金略高于市场价,但属于合理的风险溢价。
最重要的是,傅临洲确信,如今在M国,老鹰找不到比他这更靠谱的渠道。
因为,比他规模更大的军火商,现如今,都已经死了。
老鹰谈判道:“我需要点时间筹集资金。”
傅临洲像是听了个笑话似的,轻笑一声:“舍不得小钱,就不要想着赚大钱。”
老鹰思索片刻后开口:“那我要求三周内交货。”
“两周。”
“好!爽快!那就两周内交货,六千万美金,加密货币,预付50%,交货后一周内付清。”
“成交。”
这时包厢门忽然被推开,傅临洲抬眼看去,只见阿正握着手机,神色踌躇。
傅临洲面色冷了冷:“规矩忘了?”
“对不起,洲哥。”阿正低下头,道歉,“特殊情况。”
傅临洲扭头看了眼身边的萧烈:“这儿交给你了。”
萧烈应下:“放心吧,洲哥,不就剩个预付款而已。”
傅临洲将那支烟摁灭在烟灰缸里,起了身,对着老鹰笑了笑:“先失陪了。”
走出包厢后,阿正立即把情况解释给他听:“洲哥,阿虎那边说是昨天抓了十几个拍卖品,都是女孩,其中有人自称是您的妹妹,傅若星。”
傅临洲闻言瞥了一眼阿正手机上正显示通话中的画面,眉眼深深,忽然又笑了。
且不说他不相信傅若星真会被拐到这里来,就算真是她,和他也无关。
若对方不是傅若星,只是借她身份想要攀扯他的路人,他自然是瞧不上眼。
若真是傅若星,也算阴差阳错替他清了一道障碍,原本兵不血刃就能做到的事,他何苦给自己添麻烦?
他接过阿正手里的手机,贴到耳旁,波澜不惊。
“阿虎,我没有什么妹妹,你该怎么处置,就怎么处置。”
-
山荷看着光头男拨出电话,期间目不转睛地盯着,观察他的神色变化。
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,光头男的神色忽然由紧张变为舒展,松一口气似的,又朝红姐使了个眼神,讪笑着。
“我明白了,洲哥。”
山荷当即领会到状况不对,拼尽全力大喊:“傅叔叔!救我!”
可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,光头男见她不安分,再次上前踹了她一脚。
“小贱人,刚刚不是说那是你哥吗?怎么又喊叔叔?差点上了你的当!看我怎么收拾你!”
光头男说着又要上来打她,却被红姐拦下。
“行了行了,等下还要拍卖呢,打得太难看了卖不出好价钱。”
这次一脚踢在了她腰上,山荷疼得脸色煞白,额头也冒出冷汗来。
她的思绪混乱着,百思不得其解。
光头男明明在电话里说了她是傅若星的事情,傅临洲却对此置之不理。
那日在傅家的宴会上,傅临洲对傅若星的态度显然是普通兄妹,并无其他异样。
为何现在却见死不救?
身体上的疼痛与心理上的恐惧双双袭来,山荷终于忍不住哭了,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,她却忍着不敢出声,怕下一刻就失控地嚎啕大哭起来,也怕惹得这群人贩子更加恼火。
红姐收起手中的小刀,伸出手,虎口贴着山荷的下巴,紧紧捏住她的脸。
哭得梨花带雨的,楚楚动人。
乍一看没有什么特别绝丽的美貌,这样瞧久了,当真还有些与众不同的姿色,青涩的、令人忍不住想要破坏的纯净。
“你这张脸,看久了,倒是顺眼,就是苍白了点。”红姐说着随手拿起化妆台上的一只口红,单手去了盖子,旋出膏体,抹在她失去血色的嘴唇上,“祈祷自己今晚能卖个好价钱吧。”
山荷又被她甩到一边,破布娃娃似的,身上几乎再没有任何气力。
红姐将那支口红扔到一边,慢悠悠地起了身,只留给山荷一个妖娆的背影。
“给她把衣服换上,别耽误了拍卖会。”
指令发出,方才那两个大汉又将她提了起来,动手就要去扯她的上衣领口。
肮脏的手触碰到她的一瞬间,山荷几乎是触电般地挣扎了起来,可是任凭她如何歇斯底里地哭喊,胡乱挥动双手,都收效甚微。
力量的悬殊,比她想象中要大太多。
衬衫的上半排扣子被那粗暴剥离的动作扯得飞了出去,山荷顾不上推搡,下意识地揪住领口。
绝望之时,她忽然听到一道冷冽熟悉的嗓音。
“住手。”
声音不重,却堪堪够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能听到。
众人闻言纷纷朝门口望去。
山荷脑中嗡嗡的,不敢确定那声音的主人,却只见眼前原本死死抓着她的两个彪形大汉松开了她,先后退到一旁。
山荷早已挣扎得筋疲力尽,吓得腿也是软的,被松开之后根本站不住,靠在墙角滑坐在地上。
视野遮挡去除,她才看清门口的男人。
步履悠然地朝她走过来,救世主一般,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她。
真的是傅临洲。
和之前见时不同,他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衬衫,衬衫领口随意敞着,头发也打理得不如往日般一丝不苟,反而是垂落几缕在额前,散发出一种不羁的随性与邪肆。
山荷的声音依然哭得喑哑:“傅叔叔……”
傅临洲真的期盼自己的表情不要太“精彩”。
算不上多么恼怒,更多的是觉得有趣。
对于山荷,他的手是松动过的,不然陶月即使是先斩后奏把她送走,他也有办法让她走不成。
可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,当时的一时兴起,遇上正事,再怎么也该收回心思了。
总不能真让这么个小玩意儿绊住了脚。
可她偏偏笨得跑也不会跑,跑到哪儿去不好,跑来跑去,又回到他眼皮子底下了。
原本那通电话都要挂断了,最后却听得那头传来一声“傅叔叔”,声音小了点,分辨不出音色。
可除了她,还有谁管他叫“傅叔叔”?